家驹与成武是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因在菲律宾对抗叛军游击队而失散。十多年后,家驹成为一个出色杀手,他与拍挡于利亚到汉城执行任务,目标是当地最大黑帮首脑徐氏兄弟。家驹执行任务前,认识琴师金子且互生情愫。金子有个警探男友成武,正是家驹失散十多年的好兄弟。驹与亚刺杀徐氏兄弟,过程顺利,但关键时刻,弟徐勇突然失踪。原来,整个暗杀任务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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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颁给了波兰导演帕维尔·帕夫利科夫斯基(Paweł Pawlikowski)的新作《冷战》(Cold War / Zimna wojna)。
自从2013年《修女艾达》爆红以来,帕夫利科夫斯基如今俨然已是任谁都要忌惮三分的艺术电影「新贵」;
其实这个名头对已经年届六旬的他着实有点不搭,但是从什么角度看他都是「大器晚成」的绝佳例子。
此前,这个波兰导演拍了很久的纪录片;但电影节履历着实一般,拿得出手的不过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ki Film Festival)的一次金亚历山大+费比西奖。
当年《修女艾达》的世界首映放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却在接下来近两年时间内风靡全球,以至于电影节圈子有个笑话就是说,这部片子「根本没参加什么电影节」。
等到欧洲电影奖上《修女艾达》大获全胜,当年洛迦诺和威尼斯的选片人是不是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修女艾达》其实提示了一件事:长期旅居英国的帕夫利科夫斯基必须化身为波兰人,才能为主要的国际电影节所接受认可(他也搬回自己的出生地华沙,现在在瓦伊达电影学校任教)。这里其实是一个有关国际电影节文化政治的大话题,就不再展开了。
《修女艾达》的另外一个面相则是大屠杀电影,虽说「被犹太人把持的学院」,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发给一部大屠杀电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是《修女艾达》当之无愧:
一方面它高度严整的美学体系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算是在彼时统治国际电影节的达内-罗马尼亚新浪潮(卖惨?)式的现实主义方法下难得一见的清流;
另一方面这部影片又把大屠杀电影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尤其是在波兰这个语境中,不再一味把锅推给纳粹,而是反思波兰文化中的反犹主义,追问普通波兰人的责任。
现在再来看,说《修女艾达》是新世纪以来最好的那几部电影都不为过。
拿完一堆奖之后,可能是《修女艾达》太过成功了,相隔5年之后,帕夫利科夫斯基才拿出了《冷战》。
可见他的小心谨慎:既要有美学延续性,又得有格局,还不能重复自己。
戛纳开赛前几个朋友就开玩笑说,这部片子看片名就能得奖。
果不其然,虽说这部影片签位一般,作为首次入围戛纳主竞赛的「新人」自然是抢不到C位,但复盘时候再来看,这个位置也算不错了,因为今年戛纳前半程简直乏善可陈。
《冷战》在第一周算是抢得先机,听到的为数不多的批评除了说它是「PPT反电影」之外,也不过是「又是部《修女艾达》」「太精致了」之类。
不禁想如果它被放在第二周一天一个大爆款的节奏里,得是一个什么局面。
其实一篇负责任的影评并无需写太多,《冷战》的presskit大约是迄今见过的最好的宣传册了(戛纳官网有下载),大致可以看作是解读本片一把钥匙。
应有尽有,下面我抄一下各部分的标题,大家自行体会一下:
接下来是主创简介,最后还体贴地附上了片头片尾字幕(对提前退场抢咖啡的各位记者真的不要太体贴)。
说实话,拿着这个写篇论文都够了。它已经预先把所有评论感兴趣的话题铺排好了,然后提供了包括摄影构思、取景地、时代背景、主题在内的几乎一切信息,一切细节,清清楚楚,无可指摘。
这大概是我犹豫了很久没有打四星满分的原因,其实影片跟这个宣传册给人的感受很像,完美得简直无可挑剔,所以就让人有点不舒服,因为显得很假。
这种完美跟李安的所谓「优等生电影」还不是一个路子,甚至比安叔还要领先半个身位,因为这片的高冷艺术片气质安叔学不来。不过因为后面着实扑街片太多我还是改成满分了。
毕竟水准在这儿放着,能走到这个极致,也是独一份儿。
中国记者们看这部《冷战》,不约而同地都用了这个表述「波兰版《芳华》」。
确实如此,影片的前三十分钟/第一幕简直就是《芳华》。
开场就是男主角维克多和另一位女音乐家伊莲娜去民间采风的场景,接下来他们开始为Mazowsze歌舞团来挑选演员。
维克多看中了其实并不那么符合民族歌舞团标准,但是颇有表演欲的祖拉;但伊莲娜(大概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却认为她是个大麻烦。
当然维克多仍是顶住压力选了祖拉。
第一幕的故事并未在歌舞团的勾心斗角上展开,相反却神来之笔地(也是我钢锁觉得本片最棒的地方)聚焦于「社会主义新文化」的建构过程。
具体来说,选择民间歌舞并将其用学院化的方式改造,进而将其「体制化」,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逻辑的文化政治行为:
如何征用民间资源,如何将其改造成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话语中的必须成分;
而进一步将其与政治结合起来——影片中表现穿着民族服装的歌舞演员用典型的「社会主义合唱」的形式来唱一首斯大林的赞歌(由维克多指挥,伊莲娜对此完全不屑一顾,并且从此从这个故事里消失了……)——本身就是极为典型的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具体文化实践行为。
寥寥几笔又极为精到的写法,确实令人赞叹。
二三幕故事则主要聚焦在两人位置的反转上,故事的开始维克多是人民音乐家,祖拉是一文不名的(且出身不好的)农村女孩。
接下来维克多趁在东柏林演出的时候叛逃西方,旅居巴黎,而祖拉逐渐成了歌舞团的台柱子,两人只能在祖拉出国演出的时候短暂相会;在特殊的年代,两人命运也随之卷入时代的洪流,这场爱情注定成为悲剧。
当然,电影还有一个颇为令人扼腕的结尾。
摄影上仍然延续了《修女艾达》式的黑白摄影、1.33:1的画幅,以及光影精致的、略带俯角的、将人物框在画面下半部分的构图方式,但这次运动镜头明显增多。
宣传册里导演还要亲自跳出来解释「我不是自我重复啊因为这种风格我本来就是想拿来拍这部电影的不过我先拍了《修女艾达》而已」,导演说他无法去想象那个年代的色彩,所以黑白才能反映「真实生活」。
但是这个黑白也不简单,不同场景的对比度上导演下了很大功夫。
总之导演在宣传册里把能说的都说了,观感自然是赏心悦目的,恨不得停下来分析一下构图打光那种,好在不久国内就能看到了。
音乐方面其实可以放开了夸,因为这是极少的那种能把音乐用出结构性含义的影片。
在戛纳时候跟国内外同行聊天,大家普遍都是「根本不用夸它音乐好」这种感觉。
仅举一例说明就是祖拉与维克多在巴黎生活的那段时间里,维克多让祖拉到俱乐部里表演,用爵士乐改编了一首波兰民歌。片中祖拉唱的爵士版波兰民歌,十分悦耳动听。电影里还有一个合唱版,恰好是东西方阵营的不同空间在音乐上的表现:社会主义的合唱VS资本主义爵士乐。
这一场戏堪称影片的华彩段落,祖拉的演出大获成功。这一段女主角Joanna Kulig的表演精湛,流光溢彩。
片尾还有一个小细节,出狱的维克多与祖拉重逢的时候,祖拉刚刚结束了表演,而她这次唱的是一首拉丁美洲风格的歌曲(墨西哥?古巴?)——这里竟然还不忘添上一笔彼时东欧国家的外交主导的文化政策!
总之,音乐在这部电影里占据了巨大的篇幅,毕竟写的是音乐家生活嘛,但导演对音乐的理解却层次极高,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爵士钢琴乐手,拍起爵士乐场景简直是得心应手的优秀。
整体来看,导演不仅能(极为分析性也是少见的深刻地)揭示音乐与时代背景和政治话语之间的关系,而且基于音乐设计了镜头调度乃至整个视觉体系,最佳导演奖实至名归。
影片的叙事时间横跨1949到1964年之间,场景则包括波兰乡村、劳改营、华沙,还有东柏林、巴黎、斯普利特(前南城市,今属克罗地亚),于「冷战」的片名甚为切题。
当然《冷战》并不仅仅指时代,而且还指向维克多和祖拉的人物关系,导演称这是从父母的关系中获得的灵感。
两位主角的名字取自导演的父母,真实的维克多和祖拉去世于1989年,按照导演的说法,他们「共同生活了40年,不停地分分合合,在铁幕两边相互追随又相互惩罚」,「都是坚强且优秀的人物,但同时又是一对永不停战的怨侣」。
这种喜怒无常,无法相容,无法生活在一起,又无法分开的「复杂而混乱的爱情」,恰是时代的悲剧,因为他们「难于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中流亡生活」又「难于在极权统治下有尊严地生活」,同时还要艰难地拒绝那种「没有尊严」的诱惑。
于此,人物关系与时代背景完美地互为参照,可以说即便是没有音乐或者没有艺术家生活这样引人注目的形式,这种人物关系与时代的写法,就足以成就一部伟大的影片了。
可以说《冷战》以极为精确的控制向我们展示了一部即便是概念先行、计算精准的电影节向的影片,所能达到的某种至高境界,甚至堪称伟大。
不过它的问题也就是如开头所说,太高冷或者太精密了,少了烟火气也就少了亲近感。
总之一座最佳导演奖,对初战戛纳的帕夫利科夫斯基来说,虽说不免有些低估,但着实也是个公允的评价。
我猜如无意外,波兰今年又会选这部影片送奥斯卡,且看最后是前九还是前五。
感觉届时又是戛纳系影片再战一轮的节奏:《迦百农》号称已经预定奥斯卡最佳外语片,那么诸如《小偷家族》《女孩》《候鸟》这些热门片,明年奥斯卡再战?
首先,这部电影,在国内的解读充满争议。有的人说是什么“PPT电影”,有的人又说不是。其中有两名豆瓣资深“电影理论学者”的论战还是很有意思的。这两名不约而同都是法国电影理论家德勒兹的粉丝。
其中一位是武汉的Teorema。在他的影评中,他认为这部电影是一部“PPT电影”。他认为“现代电影通过主动制造‘断裂’,达到间离效果,完成对(好莱坞)经典叙事模式的超越,以摆脱观众对电影的梦幻沉浸式依赖,” 所以一部好的现代电影需要通过 “不同手段完成影像裂缝的填补:动作的衔接、画外空间的营造、情感(心理空间)的建构。” 那在这部电影中,他认为这些不同层面上得裂缝没有得到及时的填补,导致电影的节奏感失常,有兴趣可以读其撰写的《冷战:未经填补的影像裂缝》。另外一位是把噗(已收了其创作的《空间—影像》一书,在以后如果教电影理论课,甚至德勒兹的时候,可以作为补充材料拜读),他强调电影中的音乐。他认为“ 电影中的音乐提供了一种时间厚度。作为一种时间运动,声音在空间中能催化出立体的体验效果。” 他认为“摄影机的微型运动、浅景深、音乐和歌声,还有历史时空” 构成了一种影像的“深度”。另外,他认为“《冷战》里有可以体验的情境。我想原因是这些动作并非接续要创造出蒙太奇式的意义,不如说它们改变了爱情的进程,乃是一个个事件,留下了需要想象去填补的间部空间,这成为影片的另一种隐性空间。” 有兴趣,也可以去读把噗撰写的《《冷战》为什么不是“PPT电影”?》
搞电影批评的人都有一种形式主义的信仰,有一种对电影作为 “某种绝对的艺术” 的追求。这些人往往喜欢大卫波德维尔与德勒兹,认为这些东西作为某种至上的,具有普遍性的坐标轴,引导我们观察历史上的以及当下电影的形式。这些范式没有什么理论错误,但是在我这个看电影老是从中观察历史的某位不知名的天天坑在档案馆,图书馆的,读的书也都是什么Jean Louis-Comolli,Douglas Gomery还有各路“伯明翰学派”文化研究大神的某位三流电影历史学者或者电影文化学者。在我看来,德勒兹和波德维尔的专著或许都有背后的语境,这些语境值得更具体地深思。而我看电影,总是觉得某种创作的语境是很重要的,它不仅涉及创作者的个人史语境,还涉及电影传播的一种宏观的全球范围或者微观的具有当地性的语境。当然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历史主义或者语境主义这两个词(豆瓣告诉我有,谢谢豆瓣)。不过,意识形态先于形式,在我看来就跟萨特那句 “存在先于本质” 一样是我内心的真理,我也希望慢慢读书,构建我自己对于电影和历史以及社会之间的网。然而对于我这套批判的模式还没成熟前,躺平任嘲~躺平任嘲~
要说语境,我在维基上找到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一个简短的介绍。它的童年和青春三个词就被概括了,a permanent exile (一位永久的流放者)。在他14岁的时候,也就是1971年,波兰1970年十二月爆发大规模罢工(该罢工引发了全国物价难以控制的持续攀升)的转年,他与他的母亲做了一件与片中相似的事情,逃出了波兰国境,流浪于意大利,德国等地,最后他在英国安家落户,就读牛津大学,并且在牛津的Oxford Brookes 大学当了一个老师,之后也曾在英国的国立电影学校任教。他个人的经历,或许也印证了在电影的结束之后,他用一句话所概括的这部电影对于他本人的意义:献给我的父母。当然如果要在深入解读一下,或许献给自己在父母的带领下,流放于祖国之外的那段四十年前记忆深处深藏的,但只剩下些许瞬间的少年和青春。
这也说明了这部影片拥有某种美学的断裂和破碎。然而它在利用尽可能最佳的形式去重组破碎的空间与 时间,去释放美好的爱情。
影片开始于一个缓慢的摇镜头,我们看见的是一些乡间音乐家的脸庞和双眸。他们唱着农夫的民谣,最后摇到了一个无知的少年,它或许在望着这些音乐家的演奏,或许在这里,还有一些人在做着这个乡间小孩完全没见过的事情。
在这段开场唯一出现的镜头运动之后,就出现了“冷战”的标题,我相信大部分观众,如果知道这部电影是来自波兰的话,一个自然的反应必定是这绝对是讲冷战下社会主义时期的波兰。在影片第一个波兰的章节里,故事开始于一种只有在社会主义国家出现的一种艺术创作形式。我们看到我们的主人公是名音乐家,而他抱着巨大的多路录音机,拿着话筒,在波兰的乡间地头去纪录这些“民间”的声音。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子孙,我们知道他做的事情是采风,在他身旁还有应属于“干部”级别的国家剧团的团长,还有舞蹈家,但同时或许也是他当时的妻子。不得不说,采风本身就是一种社会主义国家独有的一种集体主义的创作素材的收集方式。资本主义国家可能也有采风,但是它的实践方式都是以个人的意愿为中心的,不会有一个代表国家机器意识形态层面的管理者去监督。在社会主义国家,艺术家们可能只算是为国家服务的一种工具,他们没有创作的自主性。而个人/国家的分歧和矛盾或许是艺术家想要逃离波兰国土的一种解释,它约束了艺术家,不仅在艺术创作层面的,或许也是一种体制上的。
我们在波兰的片段中,几乎见不到太多的镜头运动,除了演员们,当然以及这位音乐家新欢Zula排练时的舞姿时,创作者用一些微小的镜头运动去展现某种舞蹈的美丽。然而在这种展现中,观众被拖入到一种波兰民族文化的舞台。我们看到了艺术家们从民间收集来的素材被重新改编,由这些专业的受过训练的演员进行表演。这种演出对于我们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我们熟悉的是这种Socialist sense (社会主义感官),然而陌生的却是波兰特有的当地文化:它是马佐夫舍民间歌舞团,演员们跳的舞是波伏尔涅克舞,等等。然而在社会主义热衷于互通友谊的跨国网络中,五十年代,这个舞蹈团曾经多次造访社会主义中国,与中国人民也结下过不俗的情谊。
而影片所表现的时间,对于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都是一个社会转型重要的历史时刻。在音乐家选择从柏林逃离到法国的时候,一个重要的节点,就是1953年。如果最近看过一个英国的喜剧片《斯大林之死》,或许你有所耳闻,这个年份就是斯大林去世的那一年。在这个节点之前,社会主义国家将斯大林作为全球共产主义运动的共同楷模和共同领袖,社会主义国家常常组织青年节这样的活动,将艺术家们聚集在一起。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在50年代初,如同苏联大陆外围的群岛,众星捧月般。艺术家们唱着国际歌或者苏联民歌,以称颂苏联老大哥和社会主义的光辉。这或许就是最纯粹的Socialist Sense, 在它即将走下坡路之际的顶峰前最后的喘息。这也是影片的波兰段落给我们带来的讯息,一种极端的意识形态下对人心的制约和环境的严肃,为了还原创作者回忆中的那片波兰的现实,这段片段也只有在展现演员的舞姿和音乐家的钢琴演奏时会有镜头运动,而在其他展现社会现实的时候,镜头运动都是难以寻觅的。
随着波兰民族从斯大林主义的桎梏解脱出来,走向格莫尔卡作为国家领导人之后的去斯大林的解冻。波兰虽然仍然在社会主义阵营中,周旋于与西欧诸国的角力,但它逐渐与西方世界接轨。男主人公的流放在那么一个时刻也有些生不逢时。影片没有给予过多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历史的描述,淡化了一个平庸的对历史事件的铺陈,甚至将重要的时间点一一遮蔽。创作者或许也不希望将个人作为嵌套在历史的宏大叙事中的一个agent,去延展出一个线性的历史。在这里,历史只是一种个人的存在。创作者设置的是,一个人在时代变迁中的那些更像是记忆中瞬间的人生足迹与情爱琐事。音乐家在逃离波兰后,选择了巴黎这座城,这座属于艺术家的城市。Zula在社会的解冻下,可以自由得来访巴黎,与自己喜欢的人一同生活。当影像走入巴黎的大街小巷,电影的运动镜头增多了。或许因为巴黎是一个适合flaneur的城市,男主人公和爱人之间在巴黎城的穿梭被摄影机紧密得跟踪。当男主人公与爱人相拥而舞,摇曳的镜头让我们回到了20世纪50年代法国新浪潮早期所展现的巴黎,我们能在男女的漫步和相拥中,找寻到那么一点戈达尔《气喘吁吁》的影子。而再一次,当Zula在L‘eclipse的酒吧里用忧郁的音色再次唱起波兰充满爱意的民谣《Dwa Serduszka Cztery Oczy》,贴身的特写和360度的摇镜头让我们感受到Zula是瓦尔达黑白影像下那悲挽歌唱的Cleo。一首歌曲的诠释方式,逃离了波兰的民间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下的民族主义的本地语境,成为一种更通感的巴黎摩登下的痴情蓝调。影像和音乐跨越了意识形态和国家的分界,跟随着流放于异国他乡的迁徙者,共同再现他们一种即时的环境和体验。
这部电影最有机的地方,在于创作者知道在什么样的空间,在什么样的情境去选择最合适的视觉表现方式。但这种语境主义下的成功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是形式主义的不成功。即使这样,我绝对不会同意冷战是一部“PPT电影”,当然我不会承认它在形式上是统一的。我想说的是,它的那些形式上的断裂和破碎,或许映衬了一个流放者不断迁徙下被迫体验到的断裂和破碎。在疯狂的冷战语境里,男主人公的身世被历史戏剧性的变化,裹进了一种不可控的状态。然而在那种人们无情得被国界,被意识形态异化的时代,在爱情的体验和对身份的认同都被撕得四分五裂的时代里,这部电影仍然告诉我们,爱成为了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力量,它能消解时间与空间的离散,成为一种神圣的永恒。
流亡是我们对爱最后的信仰~
作为获得戛纳影展最佳导演荣誉的年度佳作,《冷战》从上映以来就备受关注。
《冷战》并不算鸿篇巨制,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片长,两位主角从东方阵营到西方社会,再从西方社会回归东方阵营,分分合合,而其中,他们在巴黎的篇章居然占了影片的一半甚至还多。
而我的关注点也恰恰停留在了这一段巴黎生活中。无论冷战的阴云,还是爱情的纠葛,都交替在巴黎上演。
最近正好重看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也是一部风格独特的文艺片,女主角薇罗尼卡在世上有两个分身,她一边是天赋异禀的歌者,用波兰语对着上帝引吭高歌,一面又是在大陆另一端生活的法国姑娘,用法语和喜欢的人说着情话。从始至终,两个语系来回自由转换,毫无违和感,甚至有一瞬间,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法语哪个是波兰语。
在《冷战》里,我再次看到了两种语系的自由转换,因为时代际遇,两对情人时而在波兰时而在巴黎,而除了母语,他们都有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莫非他们天生就是会法语的吗?
特意查了一下,才发现波兰人对法语钟爱已久。曾经的法兰西帝国威名赫赫,其影响遍及整个欧洲大陆,法语也一直被视为高贵的贵族语系,而历史上,波兰始终都是一个敬仰法国的国度,波兰人也一直对法国人最有好感,甚至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成为法国人。
兴许是这个原因,从此世界电影之林里就存在这样的一种独特现象:波兰电影里经常出现法国角色,而几乎每个波兰角色都和法国有点牵连,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也自然不在话下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冷战》和《两生花》这样的电影里会充斥着那么多的法国段落,毕竟作为导演的帕夫利科夫斯基和基耶斯洛夫斯基都是波兰人,而他们又对法国文化情有独钟。再换一个角度,作为艺术之都的巴黎,向来是艺术家们的圣地,像高更、乔治•奥威尔、海明威这样的艺术巨人都曾浪迹巴黎。帕夫利科夫斯基将本是艺术家的男女主角安排在巴黎,把《冷战》的重头戏份都放在艺术之都上演,不仅合情合理,更平添几分浪漫。
在波兰人的民族心性上,文化上的漂泊和多语系的激烈碰撞,始终是无法回避的历史议题。
翻看波兰近代史,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存在身份认同焦虑的国度。先是在二战期间被德国占领,后又被苏联瓜分,成为社会主义阵营的一员。当东欧解体,波兰又建立了民主共和体制。
时代变幻下的体制更迭,个体漂泊不定的尴尬际遇,自然成为波兰艺术家的兴趣焦点。回看波兰的那些银幕经典,大都没有回避或者美化这些历史问题,艺术家们在电影艺术上进行了各种形式的探索,特地探讨整个民族以及个体在政治身份上的游离。所以《冷战》中有这样的一幕,男主想要从法国返回波兰,却被法国的签证官劈头盖脸责骂,“你是叛徒,逃离波兰,还欺骗了我们!”事实上,男主就存在强烈的身份认同焦虑,他因为叛逃已经被波兰除名,身份却也不被法国官方承认,成了一个没有政治身份的边缘人。
语言是一个民族品性的外在,而每个人都用母语代表着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在人们的印象里,法语优美奔放,法国人浪漫又爱自由,而波兰语冷静理性,波兰人内敛又爱思辨。
《冷战》就在语言上匠心独运,电影里无需专门出现埃菲尔铁塔或者华沙美人鱼雕像,只要主角张嘴开始说话,观众就会明白这是在哪个国度。
而且,语言在主角人生境遇转变上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当这对艺术眷侣无拘无束载歌载舞,尽情享受攀登艺术高峰的愉悦之时,说的都是法语。当他们被限制被监视,在各种政治符号下集体表演,以及后来男主坐牢的时候,出现的都是波兰语。两种语言,两个政治体系。
冷战绝对不只是两大话语体系的PK这么简单,国家机器倾轧之下,处处都是被忽视被牺牲的个体幸福,自然也包括宝贵的爱情。所以《冷战》的片尾出现了“献给我的父母”这样的字幕。导演帕夫利科夫斯基的父母都是波兰知识分子,属于被遗忘的一代人,他们被牺牲掉的幸福,多年后由儿子借电影来追忆。而帕夫利科夫斯基自14岁离开波兰后,一直在欧洲各国游离。片中男主角的境遇,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对自己的一次投影。
和帕夫利科夫斯基的成名之作《修女艾达》类似,《冷战》整部电影的基调冷静疏离,冷色调的黑白贯穿始终,那些恍如老照片一样的怀旧镜头不时闪现。艺术与爱情,个体与家国,漂泊与时代……都在这些考究的镜头中一一呈现。
整部电影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出现在中间的那个舞蹈场景。女主在巴黎和男主重逢,俩人此时都已经有了另一半。光影交错间,他们缓缓漫步舞池,随着慵懒的音乐自然扭动,轻快地挥洒每个舞步,脸上神采飞扬沉醉其中,仿佛所有伤害都不再重要,一切时代抛来的沉重都不复存在了。这个场景就是《冷战》的海报,也是本片的高潮。
我之所以被打动,因为那种轻快的舞蹈太匪夷所思。讲述政治迫害或者个体不幸的故事,从来都是沉重的,满腔血泪,唯独不见轻快的舞步与盈盈笑意。这大概就是《冷战》最动人的地方,太独特的抒情,宛如黑暗中盛放的自由之花。当然这是本不该存在的,可是却被天才的艺术家加以发挥,成为了直击人心的经典场景。
和那些讲述非常时期的爱情故事不同,《冷战》里的爱情符合所有平常爱情的公式,假如主角们不是冷战时期流亡法国的波兰难民,他们之间的爱情在现在也依然是成立的——从热烈的初恋到平淡的相处,然后开始倦怠厌弃,产生距离,接着旧情复燃,直至至死不渝。可以看出,主创并无意夸大冷战对个体的影响。
在影片结尾,这对情人最终走向了悲剧的结局。可这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冷战的时代或者高压的政局,因为彼时他们已然团聚,俩人完全可以选择逃亡继续生活在一起的。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这条路。他们选择了永远在一起,很诗意地双双服毒殉情。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心愿,你无从妄加指责什么。当事人的心态只有自己清楚。
其实动荡的冷战时代只是外表,真相是他们已经丧失了信心,继续活着在一起的信心。不断的劳燕纷飞,多年的无家可归,我猜他们那时已经感到疲乏了。他们厌倦了分分合合的流亡生涯,厌倦了俗世感情的真真假假不可捉摸,持续动荡的强权世界更让人不安……似乎只有到了另一个世界才能获得幸福,只有死亡才无法将他们分开。
片中反复出现的耶稣的双眼,就是一种明显的暗示。那双忧郁的眼睛象征了上天的视角,冷眼注视着人世悲欢离合,却无动于衷。在最后的殉情时刻,这对情人又去了那个被炸毁的教堂,在耶稣的祭坛前摆满了白色的小药丸,也算是对上天的一种回应。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始终忠于的只是自己的内心,彼此间纯洁的爱情,还有对神灵的精神信仰,而不是家国社会或者某种意识形态。
这样看来,情人的殉情就更具有了纯粹的悲壮意义。那是看破之后的主动放弃,而不是无奈的被动选择。抱着“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的想法,他们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末路。这样的疯狂只属于理想主义者,那些可以为某种纯粹的信仰坚定赴死的人。他们的信仰就是爱情。
在我看来,他们既然抱定了死也要在一起的决心,那么这样的结局未必就是悲伤的,相反还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幸福在里面。
(个人公号:波罗的海)
不愿将其定义为波兰版《芳华》,更愿称之为冷战版《甜蜜蜜》。
“冷战”一体两面,既有特殊时代的政治阵营宏大对决,又有极权缝隙里男女主角永不休止的个体情感缠斗,他们惺惺相惜又互相浪费。
凝练精密的黑白影像,固守与流亡的痴缠情深。当Wiktor问Zula为何没跟他偷赴西德,Zula说“我害怕我会失败”,意识形态对个体的侵蚀捆绑,导致了始终爱而不得的跌宕哀歌,自此之后的相爱相杀,都是于阴影和错失中挣扎攀爬。直到“徘徊过多少橱窗 ,住过多少旅馆,才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直到“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才让戒指义无反顾地交换”。
至此,会发现导演用笔处,镌刻的是冷战号角下的个体命运丰碑。
结局二人静坐旷野,Wiktor说,“到那边吧,那一边风景更好”,也许他们终于明白,他们多年辗转伤害惩罚寻觅,无非就是最终从一生当中找到这“温度正好”的一刻,从一整个紧张对峙的冷战世界中,找到安放此生风霜厮磨的温柔裂缝,以告慰时代对他们的浪费,也告慰自身对彼此的浪费。
这是全片最具诗意的一笔,我想诗应该是阿赫玛托娃的那首《我们俩不会道别》。
我们俩不会道别
肩并肩走个没完。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们俩走进教堂,看见
祈祷、洗礼、婚娶,
我们俩互不相望,走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俩没有此举?
我们俩来到坟地,
坐在雪地上轻轻叹息,
你用木棍画着宫殿,
将来我们俩永远住在那里。
虽然2018年刚刚过去一半,但波兰籍导演保罗·帕夫利科夫斯基执导的影片《冷战》将会是2018年最好的黑白电影之一,恐怕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不久之前,这部影片刚刚在戛纳电影节拿下了通常意义上第三顺位的最佳导演奖,成为整个主竞赛单元里获得奖项分量最重的欧洲电影。尽管全片只有不到90分钟,但极其突出的影像质感还是让它获得评审团的青睐,在竞争异常激烈的“大年”突出重围。
影片讲述的是欧洲铁幕落下、冷战开始前后一位波兰男音乐家和女歌手之间的爱情故事。二人为了寻求自由先后前往法国,而后辗转于意大利、南斯拉夫等国,但又因为种种原因分分合合,最终回到了波兰。然而出去容易回来难:他们所面对的将会是更加严酷的政治环境,而他们之间的爱情和婚姻,也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
如果对导演保罗·帕夫利科夫斯基稍有了解,就很难不把这部《冷战》与他所执导的上一部电影,曾经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修女艾达》(Ida)进行比较——两部都是黑白片,都是以波兰为背景;如果不仔细加区别的话,两部电影的影像质感好像又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前者就是后者的姊妹篇。不过,客观来看,两部影片还是有很大差别。
比如最显见的故事和结构。《冷战》虽然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故事仍然设定在波兰,但更关心的其实是男女主人公从波兰前往法国巴黎又回到波兰的整个过程,也因此,影片有着非常明显的三段式结构,使得整个故事的确比起前作更加规整。在这之中,保罗·帕夫利科夫斯基有意识地为波兰和法国两个故事发生地赋予了两种区别很大的影像风格和质感,从而明确地区隔出两种文化、两种意识形态和两个阵营,而这种变化正是设定在波兰一地的《修女艾达》所不可能具备的。
具体而言,影片波兰部分的影调明显更丰富,主体色彩灰色暗示了当时波兰社会转型之后的压抑和灰暗氛围,同时,这部分出现了大量固定长镜头,时间和空间完全凝滞在画框当中,人物完全无法逃离。反观巴黎部分,移动长镜头明显更多,人物往往存在于画外,一种自由与浪漫的城市氛围几乎漫溢而出。不过另一方面,巴黎部分的影像对比度也更高、黑白分明,人物往往会从环境中剥离出来,这就呈现出主人公与环境的格格不入和强烈的疏离感。所有这些手法都向观众表明,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冷战”固然是影片中最让人心痛的部分,但导演刻意为之的两种影像风格之间的差别和割裂才真正把“冷”和“战”的核心含义表达了出来。
《冷战》最值得让人思考之处,是导演保罗·帕夫利科夫斯基并没有简单地将波兰和法国、东欧和西欧进行二元对立处理,而是完整呈现了波兰艺术家在异国他乡的生存处境。正如女歌手所说,逃出波兰的男音乐家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获得了自由,但却“不再是个男人了”,生活上变得颓废钻营,情感上变得浪荡暧昧(着实黑了一把法国人),艺术上出现了风格畸变,为了获得巴黎艺术界的认可,他既改变着自己,也强行改变着自己的爱人。总而言之,那种波兰民歌中的质朴不见了,那种对音乐的单纯热爱也渐趋消失;脱离文化基底的艺术失去了生命力,流亡异乡之人更是经历着创作和生活的双重煎熬。既如此,到底什么是自由?哪里存在着那种“真正的自由”?这是男女主人公最终面临的问题,也指向了他们始终无法逃离、无处为家的悲剧性结局。
尽管我们很难知道导演在创作《冷战》时到底在何种程度上参考了自己和父母的人生经历,但毫无疑问,他对片中男主人公的经历应该是非常心有戚戚的——他的父母都是波兰知识分子,他14岁离开祖国,随后在德国和意大利生活了一段时间,最终定居在英国。帕夫利科夫斯基早年也执导了几部英国社会语境下的影片,获得了不错的反响,但恰恰是一部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描绘故乡波兰的《修女艾达》让他收获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殊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创作序列中的某种转折。应该说,帕夫利科夫斯基正在有意无意之间找回某些他一直以来失去的文化根基和血脉(比如《冷战》中出现的破败教堂就与波兰导演安杰依·瓦伊达的《灰烬与钻石》里耶稣像倒挂的教堂一脉相承),而这种民族性或许正是他得以形成自身影像风格,并且最终在国际影坛显露头角的最重要原因。
于笔者而言,《冷战》的出现确实意味着一种影像风格的完善——任何一个观众都会被帕夫利科夫斯基对黑白影像的把控所折服——但另一方面,叙事的进一步增强反倒让帕夫利科夫斯基式电影的情节张力有所减少。在《修女艾达》中,这种张力是存在于大量留白中的——情节的留白、构图的留白、语言的留白、行动的留白……所有这些留白相辅相成,给予了观众丰富的想象空间和思考时间,共同构成了保罗·施拉德所谓的“慢电影”(slow-cinema)的核心能量。而《冷战》恰恰失之于某种“完整”:一切都清清楚楚,却已经没有了任何不可预期,直到结尾二人婚礼处时,那种散见于《修女艾达》各处的震惊才重新出现,但显然已经为时过晚。
当然,艺术创作正是在寻求内容和形式的平衡中渐趋完善的,帕夫利科夫斯基这一次的探索肯定不能算是失败。他是从一个座高峰攀上了另一座高峰,而从此开始,他的面前可能再无坦途。
一个俗套的故事,但在情感和艺术之中却无比升华。2018年的黑白片不只有《罗马》,还有《冷战》。
在如今拍一部黑白片,对一个六十岁以上的导演来说,颜色上是淡化的,情感上却是克制却浓烈的。他们往往借这种更原始的介质寄托对过去的情感,对已逝的怀念。
《冷战》讲的是冷战时期,意识形态对立之下,波兰的一个音乐家和一个乡下女歌手的生死恋。两人阶级、观念、文化没有交集之处,但是他们之间迸发了罕有的爱情之火。他们其实完全不适合生活在一起,这种爱情的动人更多也在于时代中的压迫所造成的悲剧对它形成了升华,所以这其中隐隐含着对历史的抨击的。视觉上无可挑剔,出色的民族歌曲贯穿始终,并成为故事的情感线索,时间线跨度很大,但是叙事十分简练,采取线性的片段式讲述,尽情地表现两个主角的人生交集,对配角人物和主线之外的故事几乎不愿多谈,流露出一种厌倦心理,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大叙事的反抗。片段式的讲述虽然留白甚多,但是由于逻辑简单清晰,那些没有明示的故事都有迹可循,一目了然,体现了很高明的叙事功力。
最后他们跨越意识形态的隔离墙,在互相撕扯分合许多回之后,在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和纯粹的爱意之中,他们还是走到一起,无法相守,但是一起死亡。
影片直到最后的字幕“献给我的父母”出现,都还在展现留白的魅力。其实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D / 假如说这一套语法在《修女艾达》里还能给个体人物的内心宇宙开辟些许凝滞的空间,那么在这宏大历史背景下的作品中它几近完全失效。人物与时代的联结在辗转的文本意图面前溃散无遗。一切影像的灵光都只是短暂的碎片式流动,长久的是两个僵硬的人物按照琼瑶剧该有的所有逻辑让观众毫无共情地瞎蹦跶。所谓的留白更像是无以填补的剧作发展空洞。《江湖儿女》的运动感都比这丰富多了。
“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然后一阵风吹过。社会主义培养皿里有苟且,资本主义浮华森林也有虚伪,在东西方逡巡,歌咏百变,永无安宁,理想生活永远在彼岸。
两个极为相爱的人,最终只能用告别的方式拥有彼此,还是因为一个可以为了爱情可以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戴上面具永远地在异乡生活,而另一个无法容忍看似自由、小资但实质是消费自己的文艺生活,在这种情况下爱情带来了更多折磨。其实说到底,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共同生活,为了各种琐事争吵、摩擦,表面上看起来是许多个人选择的差异,但实际却是政治与价值的观念不同;在这里刚好放在五十年代的波兰、东欧、法国,个人的选择、命运与政治大环境形成了互文,让本来听上去有些老套的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多了时代与历史的色彩。有为了爱情选择未知的“自由”,更有认知“自由”的虚伪之后对爱情的重新认知。很美的电影,短而精悍,歌舞加分
“到那边去吧,那边风景更好” 既是历史的冷战,也是感情的冷战。
一段关于爱的简单旋律,不管被变奏成民谣亦或爵士,演奏者应该知道,总有一天要曲终人散。无畏近乎勇的人类,不但不信命,还要和通天铁幕,搏一搏谁更坚不可摧。当然会有人说,玉石俱焚的爱情,多么圣洁高贵,但请原谅悲观的我,在这曲爱的悲歌里,听到的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吟唱老无所依。
对比前作《修女艾达》算是飞跃般的进步。
3.5;黑白光影绝美,精致熨帖的视听语言,以个体的半生颠沛情爱追逐反射宏观视野的世界冷战格局,感情的温度与政治气温同步跌宕,意欲构筑个人生命与爱情的史诗,但放置于近乎失焦而空白的时代背景,着实有点顾此失彼;终生的交错痴缠浓墨重彩、蚀骨浓烈,特别喜欢第一场演出成功后,人群中互望的视线匹配,那一刻与最终的结局呼应,定格成最美的风景。
《廷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每当廷安革命釆风秧歌队唱到“黑不溜丢花,献给共產黨”的时候,群众们都爆发出热烈的笑声使劲鼓掌。开始以为是演出精彩,后来发现不对,群众们笑得蹊跷,于是请教民间秧歌老把式,才知道‘黑不溜丢花’那是一句恶话,专指男女下半身。于是把这句歌词改成了“哎哩美翠花,献给共產黨”~
波兰《修女艾达》的导演的新片,依旧是冷战时期题材、黑白影像,作者感十足。导演也六十多岁了,十几岁就离开波兰到西方定居,近年返归,连续拍摄铁幕时期的作品;他对历史与个人,时代与艺术把握得如此准确、成熟、独特,让我们这些有过相似历史经历的创作者们,佩服、感叹不已。
找一对俊男美女来,顶着冷战的铁幕玩“爱乐之城”游戏,两大阵营之间来回穿梭就跟串门儿一样,这故事真是辱我智商了。小资情调,内里空虚,纯粹表扬一下接近方形的复古黑白镜头~~~~
1:1.33画幅有限空间里,将人像特写下沉,真正会说话的影像。故事单纯按照时间线讲述,亦轻亦重,故关键的扣子就是最后一笔是否震撼,留下余味。当下,新冷战苗头撕裂东欧和中国,旧故事,却是新思考。肯定是我的个人年度十佳。4.5
那一边的风景更好,可哪一边的风景都不属于我们
还说这两个作逼只适合像牛郎织女一样每年只见一天,真的在一起后绝对过不下去,没想到最后居然给我殉情了!二十世纪后的世界里我只能接受日本人殉情,其他国家的人不适合这么作逼
艺术性高于剧作,影像很突出。男主弹《幻想即兴曲》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喜欢帕夫利克夫斯基这种专注拍80多分钟电影的导演。19.1.18资料馆重看 l'amour sous la lune
#Cannes71# 波兰版「芳华」😂开头半小时歌舞团实在太棒了,社会主义如何建立自身文化的所有问题几乎都在里面了……后面的不作不死终于作到死就显得不够那么好,加上摄影上对「修女艾达」的自我重复,终究还是9分。但能把一个情节剧拍得如此格局和风格着实让人赞叹。
爱在冷战进行时,一部优美动人的爱情史诗,最后的“献给我的父母”直戳泪点。前半段像[芳华],后半段则让东西两极对垒不断来回撕扯这对恋人。然而“heart”民粹最终破碎在彼岸,真心却回到原点得到永恒,太美太心碎。
浮在水面唱歌,心脏变成石头;跃上台桌跳舞,钟摆扼杀时间。走远又折返的亲吻,重逢不分开的誓言,当你爱上一个人,时间不再重要。跳进波兰的湖水很冰,我是取暖的篝火;东德边境的西风很冷,你是吸不断的烟。有过两个孩子,杂种唱盘和害羞小孩。孩子拍了部电影,纪念父母在冷战的世界里谈了一场热恋。
一种新兴的短视频叙事,无数次以为自己在滑动ins或抖音,黑幕中断就是加载等待。所以,这电影没了能统摄到一起的劲/气质。也正因如此,一会想讲分离聚合人心无常,一会又逸到别处,去描摹时代背景。十分疲惫,感觉自己的情感永远在被斩断—重接—再被斩断的过程。摄影救回点好感,有一处用固定镜对着镜子里外的男女主,来表达两人感情发酵的用法挺不错(后面也多次利用镜子),漂在河里那一幕也印象深刻,令人想起奥菲利亚,唯美醉人,但可惜没有延续下去。
叙事上其实是个挺套路的,情节剧一样的东西。但是影像实在太突出了,在大银幕看这种黑白摄影,真是视觉享受。另外,女主表现也非常出彩。
波兰版的【芳华】,如果硬是要拿来对比的话,你就知道人家这位导演有多么高级了。即使是1:1.33的画幅,导演在玩构图的同时,还照样用镜头来交代人物关系,传达情绪,在叙事,而不是只是把画面拍成美美的明信片,把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拍出非常作者化的美感,个人风格上非常有辨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