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前街

去年11月的时候去北京看黄叶，最后一天时，又去了后海。

算起来，工作之后这几年，去了北京五六次，每一次都要去后海转一圈。冬天湖面冰冻只剩柳枝低垂的后海我见过了，秋高气爽时游船的后海我也见过了，天快黑走得脚疼时赶路时有之，午后怡然散步时有之，但每次还是想去走一走。

我对后海的这种执念来自一部小众到没多少人知道的电视剧，《后海前街》。剧虽不出名，演员现在看来却很大牌，马苏，黄磊，汤唯，还有现任北影副院长的王劲松。讲的是在后海这条街变迁改造中，酒吧老板和胡同生活的男男女女的故事。



这部戏的阵容很像是北影某个班的毕业作品，同一个班的的马苏和汤唯，当时大四还没毕业，王劲松当时是他们的的班主任，黄磊也是他们的老师，于是带着一股子学院飙演技的认真劲，看上去特别诚恳。但细节又特别自然真实，每个人都没有明星的架子，带着市井小民和年轻人对生活和前途的挣扎，后海的琐碎与家常，黄昏的安静与美好，一点一滴的都在看的过程中浸染进去了。


因为这部剧，我对马苏有着一种原始的好感。那是大学时用校园网一点点用迅雷下载完一整部剧的珍惜，是一种青涩的岁月沉淀。

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也不知道剧中的女主角，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2016年，我采访马苏时，距这部剧拍出来的2004年，已经过了十余年。剧还安静躺在我的移动硬盘里，而女主角成为第一个拿齐了飞天、华鼎、金鹰奖的80后女演员。这时，她的作品我已经很少看了，有些是题材，更多的是高度。每次她接一个新的角色，我总要唏嘘一番，不知道她是如何考量的，在先前《芈月传》中，她甚至接了一个女三号的角色。



我那时就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采访的准备过程很是曲折，采明星最麻烦的一点是，很少能在约定好的时间接受采访。延后，等待，更换，是常有的事，坐在电脑前等了三个小时，又换到第二天，打了两次电话才终于打通，经纪人嘱咐我，一定要快些，她正在剧组赶戏，为了去参加一个婚礼要向剧组请假，而赶戏的进展显然不太顺利。

接起我电话时，是她短暂的午休放饭时间，语气里有明显的速战速决的不耐烦，除了时间紧急，当天网上不知道为何搜她名字突然集中显示的过时的负面消息大概也是一个原因。几个问题下来，她的答案一直是官方而快速，直到我提起《后海前街》，黄磊和王劲松在一个班的学生里选了她当女主角。


（右一是王劲松老师）

就在那一瞬间，我明显的感到，电话那头的语气柔软下来，她怀念地笑了笑，“真是好久以前了啊。”久到那时给她做配角的汤唯已经走向了国际影星的道路；黄磊从文艺青年变成了综艺之星；班主任王劲松成了副院长，回忆起印象深刻的学生还会说：海清和马苏在冬天穿军大衣，天天头不抬眼不睁地泡在剧场里，大衣里面就是戏服了。

“是啊，我们四个人，刚好代表了四条不同的演艺道路。”回忆起故人，马苏笑了起来，没有任何比较或羡慕，就像那时剧里平平凡凡的对台词，陈述了这个事实而已，并且还有一点为发现这个巧合的高兴。


我没有告诉她这部剧对我的意义，她也没有再展开，但采访就此亲切自然起来。她甚至和我说起她这几年剪短又留长的头发。她在2012年为了赵宝刚《北京青年》这部剧剪了短发，巧合的是，那也是她宣布和孔令辉分手的前一年。之后马苏头发越来越短，外人看来有种故作坚强的味道。

我那时每每遗憾，我喜欢她的角色都是长发，《大唐歌飞》里的许合子，《夏日里的春天》，那时长发的她不用力就美得很惊艳。短发不适合她，我憋着没有说。她却接着说了，“剪头发没关系，但留头发可能代表我心境的一个变化，我不喜欢让人看到说，哦，她像个男人一样拼。”她现在觉得，拼博这种事，是一种内心的强大。


当我问起我关心的问题，马苏毫不掩饰她对得奖的野心，也不否认选戏的限制，诚恳又直白。她大概也知道，一个看过她那么偏门的剧的记者，不会有什么恶意。

 “应该是觉得我当时的状态，适合这个角色。”先前她这样回应老师为什么会选她演《后海前街》女主角的原因。

人生的每个状态，都短暂而不可停留，但却可以回味。这可以解释她的初心，我的执念。

这短暂的柔软，大概是每个人心里的后海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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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简洁，杂志编辑。双子座，不分裂。见过了许多人，想讲自己的事。微博@mayjane,豆瓣@Jane想自然醒，公众号：简影录@everyj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