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革命从来也不属于首先发动革命的人,而总是属于最后完成这场革命、把革命像战利品似的攫为己有的人。”
从《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到《加州之梦》再到《四月三周两天》......罗马尼亚电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洪荒之力,突破了重重阴霾站在了世界电影之巅,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罗马尼亚作为东欧小国,在电影工业上实在是没有优势,尤其是在八十年代的巨变之后,电影工业体系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本来电影数量就不多的罗马尼亚,在此后的几十年中,不仅故事长片数量在不断减少,其他类型的电影也是逐渐递减。
2000年对于罗马尼亚电影来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年份,在这一年中,没有一部故事长片问世,因此被称为“罗马尼亚零年”。而这一年也是罗马尼亚电影的分界点。2001年,克利斯提·普优拍摄的《无名钱》拉开了罗马尼亚电影的新浪潮,给罗马尼亚电影赋予了新的生命力和活力。
克利斯提·普优的电影给后世的很多导演都提供了一个范本,不确定性、生活化的对白、自然而然的表演、刻意模糊的政治氛围等等。这部柯内流·波蓝波宇的长片处女作《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也继承了这样的特点。
革命:
革命,是东欧电影绕不过的话题,《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也是如此,只不过,波兰波宇选择了一个更加高明的角度,让革命变得更有参与感和现实意义。影片一开始就介绍了布加勒斯特东部一座小城的环境,安静而萧条,伴随着路灯的明明灭灭,小城拉开了生活的序幕。其实,在这样的小城市中是没有人关心革命的,皮斯科斯老爹中年丧妻,退休之后独自生活,并热衷于扮演圣诞老人。玛尼斯古是一位抑郁不得志的历史教授,经常深夜买醉,借钱喝酒。电视台台长漫无目的的忙碌,绞尽脑汁的制作着一些希望可以得到关注的节目。零零碎碎的几个人构成了一个最基础的罗马尼亚生活画卷,而革命就是在这样的画卷中燎原的。
革命者需要为理想承担一切磨难,包括革命阵营内部不可避免会出现的各种隔阂和误会,此所谓革命的“炼狱”也。然而革命年代,革命为最高宗旨,舍小我为大局,个人荣辱皆可全部抛开。社会主义国家是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概念来诠释革命的,其实,革命不过是一场无政府主义者的狂欢,他们借助“革命”来掩盖自己的私欲和丑恶。
在《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中,关于历史的真相被提上了日程,1989年12月22日12点8分你在做什么?这个看似无趣的问题,其实充满了深意,历史到底是变成了人们潜意识中所希望的那个样子,还是历史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不管是玛尼斯古还是皮斯科斯亦或是电视台台长,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革命到底是什么,依然是无解。
导演:
柯内流·波蓝波宇的电影并不多,风格也极其相似,看得出,柯内流·波蓝波宇是一个很喜欢用反讽手法的导演。政治隐喻在他的电影中随处可见,路灯的明灭,炮仗的轰鸣,今日雪花明日污泥的预言......这些都是柯内流·波蓝波宇惯用的手法。
除了具备本国政治文化特点之外,柯内流·波蓝波宇以及其他新浪潮导演的作品还继承了一些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风格。比如低成本、手持摄影、长镜头、实景拍摄、善于描写普通人的生活和挣扎,镜头多聚焦在罗马尼亚现实问题上。
《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是波兰波宇的第一部长片,由于之前有短片做基础,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很高明的角度,但可惜的是,这种高明并没有蔓延至整部电影。电影的前半部分过于拖沓,虽然可以理解为导演希望人物形象过于饱满,但同时也让情节过于无趣。而后半部分的访谈过于粗糙和仓促,尽管有金句台词坐镇,不可否认的是,在政治讽刺等方面并没有做足功夫。
从2001年罗马尼亚新浪潮的开始到2006年,整个罗马尼亚电影还处于探索的阶段,所以《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也充满了一些实验电影的特性,简单的道具,简单的情节,简单的设计就撑起了整部电影的半壁江山和戏剧冲突。从整体的观感来看,并不是很流畅,不过影片的很多地方还是充满了波蓝波宇的小心机,比如开头和结尾的对仗,皮斯科斯老爹关于革命的那段比喻,中国商贩这一角色的设定等等,从这些地方都可以看出波兰波宇的用心。
总之,革命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汇,波蓝波宇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大概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整部电影给人的感觉是内敛、节制和一些不得不的妥协之感。
“历史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印在书本上的,另一个则烙在人们心头。”导演试图讲述关于罗马尼亚革命往事的真相,可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真相”。在重重矛盾之中,柯内流·波蓝波宇将这个难解的谜题留在了永恒的光影间。
一部好电影,多半会絮絮叨叨:不止台词絮絮叨叨,连演员的动作、道具,也都絮絮叨叨。这大概就是阿城说的“拍电影时,没用的东西要多一点”。
关于一场社会变革有没有发生,每个人都有在场的姿势。这不仅仅是一场罗生门式地叙述。导演更希望强调的是,大事件的意义也许在于:它如此重要,以至于变成了一个背景。人们在相同的背景下,讲述自己或真或假的故事。
这是一部喜剧片。很多人向我大力推荐过。它的拍摄成本很低,社会成本很高。我们在时间的悲喜里,观看每一部电影。
以1989年12月22日12点零8分作为分界点,罗马尼亚的现代历史教科书将分出两个篇章。前一篇章是介绍齐奥塞斯库时代的(此处省略若干字。。。),后一篇章将是介绍人民在获得西方民主之后的欣喜若狂和资本主义的天赋优越(此处省略更多字。。。)。然而,对自己生活更有资格评价的应该是人民自身,人民发自内心的声音,而不是他们发诸喉端的,更不是印在教科书上的铅字。无论是1989年12月22日12点零8分之前付印的,还是之后。 虽然追究事物的表象相当无意义,但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会基于各种原因追根究底于人们发诸喉端的声音或是显而易见的外部行为,以便下某些结论。Jderescu —— 一个电视台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晚间节目的主持人就是其一。或许是为了完成本地节目的时段填充而策划了这个访谈节目,目的是深究在1989年12月22日12点零8分之前,Jderescu 所处的这个小镇是否曾有人通过人类的喉端向政府公开发出过诘问或是通过人类的肢体语言明确表达过无歧义的抗议动作。有的话,那这个乏味无趣的节目将可得出一个具相当历史严肃性的结论:本小镇发生过革命。这就是影片的主题。 在访谈中,独居老者 Piscoci 说他不知道,身为历史教师的酒鬼 Manescu 说绝对有,然后更多的电视观众说绝对没有。Manescu 声称自己在12点零8分之前就走上了镇政府广场和同事们一起抗议示威,因此本镇是发生过革命的。同时毫无疑问:自己当算是一名革命的斗士。但要拿出旁证,对不起,没有。同这个教师说法相对立的是大量观看直播的观众,人们给节目拨打热线电话证明在12点零8分之前的镇政府是空无一人的,而他 —— Manescu ,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话精。面对诸多人的指责,Manescu 相当尴尬,似乎没料到这个他本以为乏味无比、收视率低下的节目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在关注。面对主持人的穷追不舍,Manescu 还是一口咬定了自己的说法,尽管能明显的察觉出他表情中的犹豫和底气不足。 Piscoci 老爹说真实的革命就像路灯,由一个中心部位向四周扩散,总有先后。确实,罗马尼亚事件是从基米绍尔开始的。在那里,压抑时久的人们首先向齐奥塞斯库表达了发诸喉端的声音和明确无误的肢体行为。之后,各地如星火燎原一般。。。但这一切是否包括了影片中的小镇?无证可考,在很多人看来这也是个相当无聊的节目主题。然而有聊的人(包括 Jderescu)认为这是个重要的,可用来对某事物进行定性的依据,同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能填充版面的素材。在一旁附和,乘机捞外块的人(Manescu)则认为这是个重要的,可用来改变自己在他人心目中酒鬼形象的天赐良机。无所谓,抱着与人为善态度的人(Piscoci)则认为自己只须帮助主持人捱过这段无聊节目的时段填充,充当一下临时人形道具,昏昏然的附和一下即可。于是焦点都聚集在了当年的那个特殊时段上。 1989年12月22日12点零8分我在哪里?作为观者的我,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 影片的开头是路灯的依次递灭,控电中心关闭了整个城市的路灯,标志着一天的开始。影片结束则是路灯的依次点燃,控电中心打开了整个城市的路灯,标志着一天的结束,同时影片结束。 很多人说:齐奥塞斯库是在12点零8分被赶出总统府的。也有很多人说:他是主动出逃的。作为个人,我更愿相信他是没有勇气面对当时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民众,就像我同时也相信这部影片中众多电视观众对 Manescu 的指责一样。1989年12月22日12点零8分之前,作为历史教师的 Manescu 是不是真的如其所述,怀着无比的勇气走上了罗马尼亚的街头进行了公开抗议,影片没有给出最终答案。但无论答案怎样,正如我们所知,罗马尼亚确实被改变了,就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刻之后。在那之前,虽然我们还不确定真有人在镇政府广场举行过游行示威,但我们至少能够确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之后,民众自发的聚集到了广场,庆祝这一历史时刻的到来。关于改变的原因,现在还有很多人在做所谓的学术探究,更有相当多的人还在为此愤愤不平且无法释怀。当看到了影片中的路灯,令人不能不想到的是:在傍晚,只要有一盏路灯被点燃,那就意味着黑夜的无情袭来,而不管其他的路灯是否也被点燃。无视这点,想要肢解路灯线路或者把所有的路灯都砸碎,然后说:“看到了吗?路灯没有亮,所以现在还是白天”的人似乎得观摩一下这部影片。
12点08分,飞机离开前,广场上有人吗。有,便是革命的群众敢走了共党的统治者。没有,革命未发生。 教授是个酒鬼,债奴,他在醉酒后会骂人,骂中国商人。在1989年12月22日,他和同事上午去了广场。和自己也数不清楚数量的1个警察干了一架。这是革命的最高形式。 电台主持人邀请教授到了演播室。讲述了革命的过程。不停有人打来电话发出质疑。结果很明显。 革命不革命,大家的生活基本没变。大家的生活状况却完全改变。意识形态决定了经济形式,经济基础决定了无聊生活。 演播室的镜头很好玩。演员演技都很了得。
革命就像城里的路灯,有的亮得早一点,有的亮得晚一点,但黑夜里一定都会点亮的。
第一,回忆往往是不靠谱的,回忆中呈现出来的基本上不是过往的事实,而是我们潜意识里希望的样子;第二,比回忆更不靠谱的是革命,革命好比冷笑话;第三,如此枯燥的形式能拍出如此有趣的电影,导演牛逼。
【C+】能看出导演在剧作上的用苦良心,但可惜的是本片结构实在是太碎了,近乎彻底毁掉这些文本与题材上的先天优势。
历史永远是人类思维基于自我保护规划出来的东西,电影何尝不是?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1989还是2006啊啊啊!!!
一直都当它是严肃的片子来看,虽然老爷子也叠纸船,教授撕废纸令人发笑,但直到那位女观众打电话来说,今天的白雪,明天就会成污泥,才察觉他们关于革命是否发生过的讨论多么荒谬、可笑和不必要。最后那个48分钟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太牛逼了。
1、一场一镜,罗马尼亚小镇革命往事探佚2、圣诞老人依旧接着扮,酒鬼还是那个酒鬼,体制内的发了财矢口否认,丧子的母亲活在当下,路灯迅疾点亮或是依次点亮,人群顺势涌向广场或许就像享受圣诞的狂欢,小城从来就不是漩涡的中心。
雪花变污泥,你注意过街灯亮吗
好好享受此刻吧!明天,雪花将会变成污泥。
今日白雪,明日污泥
三重发问,询问-审问-叩问。“你是如何参加革命的?”,“如何证明你参加过革命?”,“革命革的是谁的命?”。被强力挤压的室内空间,被无限扩散的声音语言。从单场景固定机位到直播间的犹疑晃动,叠船、撕纸、镜头拉近,顾左右而言他是人的本能,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革命是什么,还是用伪革命去充实无聊的人生?由无聊滋生出的荒谬在争奇斗艳,却怎么都争不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去欣赏那些安静与美丽,什么时候风景才能被真正看透…结尾很舒服,同样赏心悦目的还有演播室里那些手持、虚焦、故意不专业但不目眩过头的长镜头
其实都发生了,历史已经是每个人写的。最后的镜头很美。
那段节目看得好纠结。
散客并不是无知的群氓而是最聪明的怯弱者。他们希望过得更好,却又畏惧于旧有的威权,想得到却又不愿意付出。大多数情况庄家是稳赢,多年的积累手段都是本金,以本伤人再容易不过。闲家只有两种机会,庄家身边有个二五仔能帮你出千。或靠自己的本事说服所有的散客都下到自己边,才有本钱和庄家赌这一把
回归到那棵圣诞树的镜头很不错,意外地平复了刚刚结束的尴尬。很多人大概是想说倒台无济于事,希望他们一辈子吃屎
通过一出电视直播讨论来重返历史现场,各种推翻、威胁和坚持已见。革命到底有没有在这片地方发生过,到底他有没有参加过,彷佛都成为了不解之谜。看似没有答案,但是影片借助一些人出了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比如中国人说罗马尼亚人自己内斗的问题,其实时非常善意的提示,他觉得人们不应该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这也不是否定别人的理由。纺织厂现在是电视台话语权的决策者,以前安全局的员工在通话中表示自己是厂长,发出一系列的威胁,这样子直接对阶层差异的讽刺真是拉满了。开头结尾路灯的灭亮的循环的互相照应又像是宿命般地将历史和现在对接在一起。
8.1 革命发生过吗?可能有,可能没有,无法定论。这很讽刺,也很现实。人们往往只愿意相信他们所认为的历史,把回忆打扮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归根到底,这重要吗?还不如放眼当下,改变停滞不前的现状。去看看窗外的雪吧,不要让它变成了污泥。
后来的革命还是革命吗?当下对于历史中革命是否发生这一事实产生了根本性的质疑和动摇,我想到这种devastation都觉得难以面对。今日雪,明日泥,人的记忆无从考证,而历史的记忆之于个人都是意识形态的板上钉钉,将认知钉死在特定框架里。全片各部分对青年导演都颇具指导意义,剧本格局小而巧妙,三个人物平分秋色,故事线由简单明了的单一事件组成,却足以提出尖锐问题,并借啼笑皆非的视听元素将问题问得很到位,这作为小成本政治/社会批判电影来说就绝对足够:影片所需要的就是花90分钟提出好问题,并将解答空间全部抛给观众。
太碎了,属于上等的那种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