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后之日

《夕阳余辉》电影剧本

（影片记录本）

文/〔美国〕罗伯特·阿尔德里奇

译/李正伦

编者按 七十年代美国电影中值得注意的现家之一，就是有不少制片人利用美国人民对某些重大政治事件的关心，拍摄一些多少触及美国现实政治问题的影片。这些影片虽然也对美国虚伪的“民主政治”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抨击，但大多数属于“小骂大帮忙”性质。1977年在美国及世界各地广泛上映的《夕阳余辉》（Twilight’s Last Gleaming），就是这一类型影片之一。

这部影片根据瓦特·威格的小说改编，由一向以拍摄打斗片著称的罗伯特·阿尔德里奇导演，西方一些影评家把它列为“政治惊险片”，有的则称之为“政治幻想片”。在表现手法上，片中大量采用“多银幕”或所谓“分割银幕”，即在一个银幕上同时出现两个、三个甚至四个画面，用以表现同时展开的情节。凡是这类场面都标以☆，以资识别。

为了使大家对当今美国电影中的这一创作倾向以及表现手法上的新花招有所了解，这里将日本《电影旬报》1977年5月上旬号刊载的影片记录本译出来，供参考。

1981年11月16日，白宫

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达维多·斯蒂文斯正在生活间里刮胡须。

总统身材魁梧，正是年富力强的壮年。白宫侍应维拉特前来告诉他有客来访，他轻松地同他开几句玩笑。看起来他是个性格豁达人缘很好的总统。

剃刀把脸颊弄破了一点儿，斯蒂文斯遗憾地啧啧舌头。

蒙大拿州杳无人迹的山间公路

空军金凯特大尉和他的两名属下，开着小型卡车前往导弹基地去接班。在这里，他们遭到一帮共四个人的袭击。

犯人之中有一个非常野蛮，他说了声“我最讨厌军士”，就朝驾驶卡车的军士连开几枪把他打死。

内布拉斯加州的公路上

空军麦康吉将军的车子行驶在公路上。车上的收音机：“有四个杀人犯从位于赫雷那的蒙大拿州州立监狱里逃了出来。其中之一……”

麦康吉：“听听音乐！”

蒙大拿州的山间公路

四个汉子的小型卡车的牌照上的字是big sky country（美国空军）。

☆高速公路上已停止交通，各种车辆摆成一字长蛇阵，等待警察的盘问检查。

☆小型卡车上的四个汉子各自随随便便，完全是一付散兵游勇的派头。“喂，好冷啊，开保险柜的能手！把电炉子开一下！”说这话的是卡瓦思，他是个意大利血统的短小精悍的汉子，他给人的印象是有些幼稚。“喂，老非洲！你不冷吧？”这个被称作“老非洲”的名叫包威尔。“我只是觉得凉快而已！”“老非洲”这样回答他。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开玩笑的首脑人物模样的代尔，是一个显得和善而精明干练的中年人，他在催促开车的——也就是开保险柜的能手赫克赛（是他打死军士的）：“快点，八点以前必须把事办完！”

导弹基地，发射井入口附近

发射井是为了受到敌方核攻击的时候免遭损失，把洲际弹道导弹掩蔽起来的地下井。这个蒙大拿州的发射井就设置了九个大力神式导弹，它们安置在弹射架上，深深地沉睡在地下。

四个汉子的小型卡车开到戒备森严的基地的大门附近。

卡瓦思：“什么呀，一片荒地嘛！”

代尔：“算啦！把自己的辨认号码千万记住，赫克赛也一样！”

他看到房顶上的两架电视摄象机。“要注意那东西！”

尽管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总算在辨认号码这道关上谁也没有受到盘问，四个人平安无事地突破了第一道关卡。

等待他们的马上就是第二道关卡。两个士官出来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假装车子抛了锚必须请他们来推一把，这时，藏在车旁边的包威尔跳出来把他们打躺下。

赫克赛仍然是和军士这一级的人有宿怨似的，抓住军士连踢带踹，直到把对方打晕了还往车门上撞他。

代尔：“你干什么！快点！”

监视室

代尔拿着手枪走进监视室。包威尔背着一个军士跟在他的后边。正在通讯室接电话的主管官员根本还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卡瓦思和包威尔把住门口。

监视室官员：“你们干什么！？”

赫克赛空手进来。

代尔：“那个军士怎么啦？怎么没把他弄进来？”

赫克赛：“净说些没用的。我以为只是打个招呼就完事儿呢。”

铃响，这是控制室的电话铃响。代尔向监视室的官员点点头。这个官员刚要去接电话，赫克赛的冲锋枪就响了，他被打死了。就在这一刹那，代尔开枪把赫克赛打死。

包威尔：“浑蛋！你这是干什么！”

电话铃仍在响。

代尔：“这家伙不适合干这种事。”

代尔拿着听筒在听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那辆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代尔：“不，不过换了人就是了！”

电话里的声音：“同意！就请金凯特上尉……”

代尔：“是！现在就……”

代尔从衣袋里掏出印着“绝密”字样的暗语卡片之后重新通话：“我是罗沙——F·金凯特上尉！”

电话里的声音：“金凯特上尉，请你说暗语吧！”

代尔：“罗密欧！”

电话里的声音：“第二句？”

代尔：“和！”

电话里的声音：“第三句？”

卡片上没有第三句，难道说这就是回答了“朱丽叶”了么？包威尔在旁小声地：“他是想骗我们！”

代尔：“……没有第三句话。”

电话里的声音：“我重复一遍，第三句暗语呢？”

代尔：“没有，没有第三句。”

电话里的声音：“要盘问！怎么样？”

代尔：“要盘问……”

电话里的声音：“好啦！上尉。没有第三句话呀！许可！请下来吧。”

他们忙起来。电视监视屏上表示的时间是三点另五分。

他们去电梯的路上。

卡瓦思：“那家伙（指代尔）失败啦！”

包威尔：“一点不错，没有赫克赛，有谁来打开保险柜呢？”

往地下室的电梯里。

卡瓦思：“跟咱们还要口令吧？”

包威尔：“还有这套玩意儿？”

代尔：“八点以前没有啦。八点以后我们早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了。”

包威尔：“上帝保佑，可别有吧！”

导弹室

长长的金属制的隧道伸向远方。

卡瓦思：“你们看，这玩意好象荷兰的地下水道呢。”

卡瓦思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周围往前走，来到一扇门旁边时他就顺着一条横道走下去了。他在这里发现了庞大的东西，刹那间，画面看起来好象成了单色的一般，这是和习见的宇宙飞船相仿佛的大力神式导弹，它能载相当于五百至一千万吨TNT的大型弹头，是当前美国的主力武器——洲际弹道导弹。

卡瓦思惊叹不己地仰头看了看，然后急急忙忙跑回隧道。这时，代尔已经走出老远。卡瓦思招呼包威尔去看一看：“简直跟科学幻想片一般！”

代尔在隧道里老远的地方大声斥责他。

代尔：“这儿不是狄士耐游乐园！”

隧道的尽头是导弹发射控制中心，走廊处有通讯机。代尔对通讯机讲：“金凯特到达！”这时，电操纵的厚重的一扇门慢慢地打开，军士卡涅里斯笑嘻嘻地出来相迎，代尔迎头给以痛击。

控制中心里有一个名叫达文的，他是代尔的旧知，代尔给了他一个嘴巴，然后痛苦地命令他的同伙：

代尔：“把他带到休息室去！锁上门！”

代尔：“这个控制中心的控制台，能操纵九个导弹。如果让四个基地同时发射的话，周围就跟圣诞树一样，刷地一下大放光彩。”

包威尔：“你到底是为什么呢？”

代尔：“为了让这帮疯子不能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把工具箱给我！”

包威尔：“你打算干什么呢？告诉我嘛！”

代尔：“把这个控制台孤立起来。要是不把各种各样妨碍我们达到目的的装置拆除，那就对谁也威胁不了。”

卡瓦思：“好象也并不怎么难嘛！”

代尔：“弄错一个可就没命啦！”

控制台下边的箱子里有个管状式的盒子，里边装满绿色的液体。

代尔：“这个绿色的管子里装的是名叫萨林的化学物质。现在我就要把它拆下来，但是非常危险，稍微歪一歪就要破裂。……一破裂它就和氧气化合，这就变成致命的蒸汽。但是，如果能始终保持平衡，就万无一失。”

包威尔：可千万别让我摆弄毒瓦斯一类的东西！这方面的知识我连一句也没听过，还是让我躲开吧！”

说罢想要出去。他边往外走边说。

包威尔：“喂，怎么才能走出这个棺材呀！”

代尔：“这个活干完以前谁也不能出去……快回来！”

包威尔：“总司令先生，我可脱离了您的部队啦，我是个很不光彩的被开除部队的家伙呀！”

代尔对他这番话不加理睬，和卡瓦思两人开始拆除作业。

卡瓦思跪在地板上捧着那个绿色液体的盒子。

卡瓦思：“我的神经要失常啦！”

代尔：“千万要沉着！盯着这个泡泡就行，只要它始终处在中间就没事儿！”

但是卡瓦思由于过度紧张，两手僵硬，简直不能活动。

代尔：“包威尔，帮一把，拜托你啦！”

获得成功。第一个障碍拆除了。

代尔：“干的不错，二等兵！”

包威尔：“就凭这两下子我就够升班长的啦。请您给我记下来吧！”

管辖发射井的马尔斯特罗姆基地

金凯特惨遭杀害的报告送到该基地主管人手里。

发射控制中心

代尔和包威尔正打算开始拆除最难的一项装置，这个装置是稍加压力就要引起爆炸的。

代尔：“这要先拆除保险丝，然后把绝缘体装进去。带来了么？”

包威尔：“你知道，赫克赛在上边睡着了吧！在他衣裳口袋里呢。”

☆代尔东奔西跑地寻找能充当绝缘体用的材料。

卡瓦思十分担心的样子。自言自语地：

卡瓦思：“还没找到？那个电话什么时候响起来可说不定啊！”

☆马尔斯特罗姆基地立刻陷入慌乱之中。

官员：“据说，遭受袭击以致丧命的是派到发射井去的金凯特上尉，可是金凯特方才还经过代码检验的呀！”

☆代尔把圆珠笔插了进去使它起绝缘的作用，终于顺利地通过了这个难关。

位于内布拉斯加州奥哈马的美国战略空军总司令部

象体育馆似的一个大礼堂里聚集了许多军人，开始了战略空军总部的一天。

司令官：“诸位，早上好！今天是1981年11月16日，儒略历的第81215日，今天的值班司令是……”

发射控制中心

电话铃响。代尔若无其事，根本不加理睬，采取等着瞧瞧再说的态度。

挂电话的一方是战略空军总部的军士威尔松。这是为了保障安全而挂的定期电话。

☆代尔：“我是发射井，找你们上级说话。转告司令部吧，发射井已经交给敌人啦！”

☆弗兰克林：“跟你说，随便在电话上胡说八道是犯禁的！”

代尔：“我想马上直接和马廷·麦康吉将军作一次个人谈话。”

弗兰克林：“我这是最后警告。你要不立刻停止这种废话，可要受严重处罚！”

代尔：“你是谁？报报名！”

弗兰克林：“我是弗兰克林上校！”

代尔：“我是劳伦斯·代尔！我们已经占领了发射井！你要转告麦康吉，就说：各种障碍都拆除啦，你那九只小鸟随时都能够起飞。我重复说一遍，发射的力量操在我们手里啦！”

代尔和弗兰克林同时放下听筒。

包威尔：“我现在才觉得这局面还满不错的呢！”

卡瓦思：“下一步怎么办？”

代尔：“要是不想法从保险柜里把钥匙拿出来，我们就只能是虚张声势的家伙。”

包威尔：“把赫克赛打死太不划算啦！”

代尔：“还有两个人知道开保险柜的方法！”他说着朝休息室看了看。

军中教堂

麦康吉将军和他的妻子正在教堂里听牧师讲道。袖珍通讯机传话找他，由此得知发生了严重事件。通讯机里说：“请尽快赶回司令部！”

发射控制中心的休息室

过去有过交情的代尔和达文正在谈话。

达文：“社会的事难道你还不懂？可是你还想反抗什么虚伪。”

代尔：“这回我可要彻底地揭露它！”

达文：“还‘这回’哪？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告诉你，什么也不当！你就是站在国会的房顶上豁出命来大喊大叫地反抗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既不痛，也不痒。”

代尔：“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变了么？”

达文：“我看清楚了，已经都明白了。那个时代的事情，还有谁愿意去回忆它呢？”

代尔：“如果能够把他们的真实意图暴露出来……”

达文：“那你只能受到诬陷。”

代尔：“不对。应该负责的是掌握主动权的那帮家伙们。就是因为谁都口头上谈真实可是谁都没有行动！”

达文：“真实？把我栓在那儿给栓了几年？五年吧？可是回国不到五分钟，一切都说成是我的责任啦。越共，战争，俘虏，孤儿，惨杀无辜，如此等等，一切都算个人的责任。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简直想窜回他妈的那片可恨的密林里去呢，我只是照他们吩咐干的。尽管我是联合参谋总部的一分子。”

代尔：“原因就在于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发动那场战争。所以说从现在起就要揭露它。”

达文：“如果你以为靠这种手段就能改变什么……那可就真是无可救药的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吧！”

战略空军总司令部

麦康吉满面愁容地在听方才代尔和弗兰克林那段谈话的磁带录音。班西蒂上校向他报告，一切控制电路都被切断，安全装置悉遭破坏。

麦康吉（嘟嘟嚷嚷地）：“虚张声势！”

班西蒂：“话虽这么说，可是将军！目前，发射井处于孤立状态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代尔准将很早就是一名杰出的军士。在空军里，象他那样精通发射控制中心各种机器的人，连一个都没有。”

在导弹发射井上空飞行的直升飞机里，机上的人正在不断地和战略空军总司令部联系：“场地内发现被劫的汽车一辆！”

☆正在注视着发射控制中心电视监视屏的代尔。

☆捕捉着发射井场地内的直升飞机的监视屏。

☆麦康吉等人也在注视着战略空军总部的监视屏上出现的这个画面。

☆代尔把着电视摄象机控制器的旋钮，使屋顶上的电视摄象机随意旋转。

☆直升飞机降落在场地内。

☆这种情况立刻在代尔的监视屏上反映出来。他自言自语地：“一切都跟教科书上写的一样。”

☆战略空军总司令部的麦康吉等人。

☆满斟啤酒一饮而尽的代尔：“军队对我的评价提高啦！”

☆福克斯少校走下直升飞机。

☆笑着自言自语的代尔：“你闻出一点味道了吧，福克斯先生。你们今天是头一回起飞吧？星期天出勤嘛！”

休息室

双层床的上层是达文，下层是卡涅里斯，他们两个人都躺着被绑在床上。卡瓦思和包威尔两人在威胁卡涅里斯，要他说出开保险柜的号码。卡瓦斯手里拿着一把螺丝锥。

卡瓦思：“你的上司在这个舞会结束之前，还必须给当一当领路狗哪！”

达文：“可不能告诉他呀！”

卡涅里斯听到达文的一声惨叫。过了一会儿，卡瓦思就挥舞着尖端带着血的螺丝锥走过来坐下。

卡瓦思：“非得搞成一只眼才行。怎么样？两个都弄瞎吗？说话就轮到你小子！”

卡涅里斯：“你小子捅他眼睛啦！？”

卡瓦思：“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么？可你们硬是不帮忙嘛！”

说着话他又要站起来。

卡涅里斯：“住手……（呻吟）挂在我脖子上的象个狗牌子似的东西就是！”

卡瓦斯立刻从他脖子上一把扯下来。两个人心满意足。

包威尔：“过不了两天，你这个家伙就能找漂亮姑娘啦。不过是给他肩膀上弄点伤而已。哈哈，看起来你们这帮白娃娃并不怎么聪明！”

边说边走开。

这时传来卡瓦思的说话声：“将军，号码知道啦！”

达文拼命地挣扎，他想把被绑在床框上的手挣脱开来，他的下巴也被绑在床上。

☆代尔还在带笑注视着电视监视屏。

☆福克斯等人走进躺着赫克赛尸体的监视室。

☆代尔（自言自语地）：“忠实地执行空军的教导哪！下一步是打算搜索丢了的车么？”

☆兵士们在检查停在场地里的小型卡车。

☆代尔：“情况他们都清楚啦，一分钟之内准挂电话来。”

卡瓦思（颇为担心地）：“是不是被他们包围啦？”

代尔：“只是来了解情况的。”

☆麦康吉命令福克斯和代尔对话。

☆福克斯：“我是福克斯少校，请你谈一谈发射井的情况！”

☆代尔：“达文上校和卡涅里斯中尉在这里。一名军士死在通讯室啦，犯人也被打死了，你们收尸吧。以后除了司令官的电话之外一概不接！”

☆麦康吉咬牙切齿地叨咕了一句：“这个浑蛋！”

麦康吉：“通知能干的查利，就说非得干个你死我活不可。全体人员要从监视室撤出来。让教堂那里的人全都到理查德那里待命，再调一些增援部队，把它团团围住。……你以为这帮家伙已经把钥匙拿到手了么？”

班西蒂：“这是可能的！”

保险柜的门打开，可以看到，一个透明的盒子里有两把钥匙。代尔把它拿到手。

代尔：“诸位！现在我们成了超能人了！”

麦康吉：“诸位，在消灭代尔之前，这件事一定要保持绝密。……给我叫通发射井！准备录音！为了防止窃听，改变波长！”

☆麦康吉：“我是麦康吉！”

☆代尔：“这个……这个……将军！”

麦康吉：“你身为前任空军军官，到底有什么不平，如此对抗军队？”

代尔：“麦克，废话少说。我们两个很懂得让这九只小鸟能干出什么名堂来。不打折扣，一个小时以内你让‘老板’跟我通话！”

麦康吉：“你这个疯子！”

代尔：“任意背信弃义的人才是疯子。今年我要让全国都知道我国的真实情况。”

麦康吉：“代尔！你听着！”

代尔：“你的话我什么也不要听了。你曾经有过机会，因为以前我到你那里去过好几次，求你把真实情况公之于众。可是你呢，你把重要的备忘录送进了废纸处理机器。并且说，如果我不听话，这回就连我也送进废纸处理机……老实跟你说吧，我的手指头眼下就在熟悉的按钮上呢。从现在起，给你一小时的时间。下次我这个电话铃响的时候，对手必须是美国总统。”

白宫

斯蒂文斯的私友奥尔克将军（他似乎是总统助理）正在着了迷一般地看电视上的足球赛。

国防部长卡斯里进来。他是在听到谣传说他被撤职，大吃一惊，赶来的。

卡斯里：“一年之内部署如有变化，对于你的选举我就很难再负什么责任了。”

斯蒂文斯：“我没有这种打算。不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国务卿，只是希望你们推行政策。”

卡斯里：“什么政策？”

斯蒂文斯：“你是想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政治方针吧？”

卡斯里：“是的，总统！”

异乎寻常打到白宫来的电话铃在响。总统从抽屉里拿起秘密电话。

☆麦康吉：“总统阁下！这个电话不必担心有人窃听。导弹基地发生了可怕的情况。”

☆斯蒂文斯：“什么？”

麦康吉：“前空军准将劳伦斯·代尔带领三名越狱囚犯把……”

斯蒂文斯：“等一下，这个将军因确实犯杀人罪而被押在怀俄明？”

麦康吉：“……在蒙大拿。这一伙闯进了马尔斯特罗姆附近的洲际弹道导弹基地，发射井目前处于孤立状态。”

斯蒂文斯：“到底怎么回事了”

麦康吉：“一句话，就是我们无法制止它发射。”

斯蒂文斯：“你是说他们可能发射一个大力神导弹？”

麦康吉：“不，九个！”

斯蒂文斯：“……安着核弹头吗？”

麦康吉：“是，安着。大力神式是我国的主力武器！”

斯蒂文斯：“这个疯子怎么能够闯进有绝密设备的地方，而且还居然能够操作最复杂的机械，这是怎么回事？将军！”

麦康吉：“劳伦斯·代尔并不是疯子。他在我手下工作过两年，他是马尔斯特罗姆导弹基地的设计者之一。”

斯蒂文斯：“……那导弹的目标地点是哪儿？”

麦康吉：“不知道。关于目标地点，这机密只有总统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有国家安全委员会这三者才知道。”

斯蒂文斯：“那大概是……”

麦康吉：“恐怕是苏联的某个地方吧！”

斯蒂文斯：“……代尔占据了那儿以后，和他谈过话了么？”

麦康吉：“谈过。他说，五十八分钟以内您如果还不给他挂电话，他就发射。”

斯蒂文斯：“除此之外……”

麦康吉：“他要求的非常之多。几秒钟之内把材料给您送去。”

斯蒂文斯：“我坦率地问，希望你也坦率地回答。有没有不惊动社会悄悄了结的办法？”

麦康吉：“没有……可是，总统先生，要发射得有保险柜里的两把钥匙。还没有接到报告说代尔已经打开了保险柜。派到发射井去的人都是最出色的。我想他们不会对代尔说实话。我以为这是代尔在虚张声势。”

斯蒂文斯：“如果是这样当然很好……”放下电话之后命令亲信：“召集有关部长开会。告诉他们走地道！”

总统班子都在听代尔和麦康吉会谈的录音，表情严峻。他们是：国防部长卡斯里，国务卿连富尔，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斯宾塞，司法部长克林卡，中央情报局长费迪卡，空军上将克莱因，此外还有奥尔克。

斯蒂文斯进来：“让大家走地道实在对不住。白宫的新闻记者俱乐部，一听到坏消息耳朵就竖起来。”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也不忘幽默，显得豁达而圆滑。

斯蒂文斯：“对国家安全委员会暂时保密。要想尽办法不让苏联闻出一点味道来。从法律的角度，从外交的角度，这都必须多加考虑……我想作为单纯的要挟事件来结束它。”

连富尔：“美国政府不能和杀人犯作交易！”

斯蒂文斯：“你谈的不对，亚瑟！只要有必要，不管是多么令人厌烦的对手，我们必须和他保持友好的关系。”

费迪卡：“代尔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中央情报局的名单里可没见过这个名字。”

斯蒂文斯：“克莱因将军，他……原来在空军里呆过吧。你把他的情况介绍一下！”

把代尔的照片加以放大的投影银幕。

克莱因：“差不多三十年来，劳伦斯·代尔一直是个杰出的军人。但是在越南生活了五年之后，他变成一个完全没有适应性的人了。回国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抛弃了他，他被推到失意的深渊。我们的所作所为……”

奥尔克；“结果是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斯蒂文斯：“……什么？”

奥尔克：“我们给他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总而言之，他在政治上成了一个激进分子。……于是，我们为了封住他的嘴，首先是给了他将军的地位。但是，这一颗‘星’没起作用。……他坚持他的信念，结果呢，问题就开始表面化了。……于是就发生了蒙大拿事件。”

斯蒂文斯：“什么……事件？”

奥尔克：“和从越南回来的士兵口角……互相谩骂，对方本来就有心脏病……这不过是个偶然的事件，可是却给我们造成了机会。”

斯蒂文斯：“结果呢？”

奥尔克：“结果是我们宣判他有期徒刑三十年。”

克林卡：“这事我们并不知道。”

克莱因：“我是后悔得不得了，但毕竟是职责所在也无能为力。”

卡斯里：“不理不睬是不行的呀，总统！请给他挂个电话吧！”

☆发射控制中心的电话铃响，卡瓦思毫不胆怯地拿起电话：“谁呀！”

☆斯蒂文斯：“我是达维多·斯蒂文斯，请代尔将军谈话！”

☆大吃一惊的卡瓦思，对代尔：“货真值实，这可不是开玩笑。”

代尔：“总统，我很光荣！”

斯蒂文斯：“谢谢你，将军！我老实跟你说，你的确受了冤枉。但是，让我们大家用合情合理的办法来解决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你是某一悲剧性事件的牺牲者。”

代尔：“总统！关键问题我还得说清楚。我这个举动并不是为了复仇。”

斯蒂文斯：“怎么办好呢？”

代尔：“我有几个要求。”

斯蒂文斯：“我要听一听，请说吧。”

代尔：“首先是为了我的同谋者们，需要小额钞票一千万元。”

斯蒂文斯：“其次呢？”

代尔：“亡命到想去的国家！”

斯蒂文斯：“办法呢”

代尔：“用总统座机！”

斯蒂文斯：“……就这些？”

代尔：“为了使我们能够安全地到达目的地，需要一个人质！”

斯蒂文斯：“难道是特定的人物？”

代尔：“就是您，总统！”

☆高兴得拥抱在一起的卡瓦思和包威尔。

☆表情严峻的总统班子。

斯蒂文斯：“知道啦！除此以外呢？”

代尔：“还有一项。我以为理当挽回美国人民对政府信任的时机已经到来。方法就是把这个国家为什么必须发动这场牺牲五万美国人的生命，并夺走了二十倍于这个数字的南亚人民生命的战争的真正理由，公之于众！”

斯蒂文斯：“怎么做才合适呢？”

代尔：“请你广播国家安全委员会的9759号文件的内容。……也就是说，等我们到达外国之后，您通过电视在全国人民的面前一字不漏地朗读这个文件。”

斯蒂文斯：“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文件内容的？”

代尔：“我是从某位忧国之士那里知道的。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斯蒂文斯：“得给我时间！”

总统答应一个半小时之后通知结果。最后他自言自语地：“就是当个州长也能干得很出色！”

克莱因空军上将正在向总统报告：“发射井的九个洲际导弹的目标地点，是苏联的奥涅萨瓦斯克，这里是重要工业地区。下面是……”

使用二十倍于音速的大力神式导弹袭击这些地方，能够把它夷为平地。但同时也是世界的毁灭。总统根本就没有听他的报告。

克林卡：“如果没有读过文件，就没法谈。”

各首脑人物发表“无保留的”意见。

奥尔克：“这件事如果是军事上失策或者没什么了不起的机密，也就罢了，可……”

克莱因：“纯粹是由于军方犯罪性的疏忽造成的。”

克林卡：“人民如果知道这件事，可能会作出什么反应呢？我不知道是否能经得起这样的冲击。”

费迪卡：“从中央情报局来说，我认为这样的暴露会招致最坏的结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公开。”

连富尔：“当时作出的结论全体意见是一致的。”

斯宾塞：“我在军队多年，我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在战争与和平之中成长起来，所以我相信，这个国家是能够经得起真实的考验而生存下来的伟大国家。恐怕……恐怕这件事也许是我们表示信任人民的最后机会。”

卡斯里：“对于这个意见我很感动。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的话，经过十分周到的准备之后，也许是可能的。但是这样的事如果一广播出去……总统，这可是要命的呀！难免造成悲剧性的错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麦康吉决心消灭代尔一伙，为此，他单独地进行了作战的淮备。这个计划称作黄金行动，办法是派人从电视摄象机顶上这个死角下来，潜入发射井，把代尔一伙烤死在发射控制中心的厚达八英尺的钢铁的墙壁里，直接使用的武器是小型原子弹。只是因为放射能的余波最小限度能波及周围六十英尺，所以总统班子对这一点没有立即表示同意。

卡斯里：“总统，再和代尔谈一下如何？……”

☆斯蒂文斯：“代尔将军，你要求的是一千万元，干脆给你两千万元吧！”

☆卡瓦思与包威尔喜形于色。

斯蒂文斯：“对于你和卡瓦思、包威尔的这次行动不仅不问罪，而且包括对于你们尚未服满的刑期，以及过去所判刑罚在内，一概取消。此外，凡是你们愿意去的国家，为了你们能够安全到达，我都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写好信件。”

代尔：“您这种意见我们完全同意，但是我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结果如何？”

斯蒂文斯：“代尔将军……马上发表它还不合适。要是我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一定乐于答应下来的。”

代尔：“连一天也不能等！在‘对总统的信任’这一虚伪的招牌之下，曾经死了多少人哪！由于‘对总统的信任’这一教义，竟把这个国家的真正信任破坏得一干二净。它不是使我们强大起来，恰恰相反，而是使我们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成了无可救药的人民。”

斯蒂文斯：“你不仅非常了解情况，而且完全正确。但是，因为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

代尔：“由于这种‘信任’而牺牲的年轻人的父母，都被激怒得站起来了。涤荡污垢是回避不了的，还需要继续涤荡，现在为时还不算太晚。你错啦，总统！这不是什么交易的问题！”

说罢，他单方地挂断电话。

斯蒂文斯：“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意见，黄金行动就开始吧！”

在树林里压断树木而前进的坦克、电视车，陆陆续续地集中，声势很大，简直是大规模的作战一般。所谓黄金行动，就是利用发射控制中心的电视控制台的佯攻战术。

发射控制中心

卡瓦思和包威尔非常不痛快的表情。

卡瓦思：“好不容易答应给咱们两千万元，可你……”

包威尔：“你和国旗都是没有用的家伙！”

代尔：“要么使大家都满意之后离开这里，要么死在这里！”

白宫

两个电视银幕。

克莱因：“左边这个反映牵制他们用的坦克等等；右边这个反映直升飞机。一切都布置妥当，能看得清清楚楚。”

☆卡瓦思：“坦克上来啦！象巴顿坦克队一般！”

包威尔：“这就是因为他们‘对总统信任’的结果嘛。”

从电视监视屏的屏幕上看出，十多辆APC坦克已经冲垮中央的大门，大模大样地开了进来。

☆白宫的人们看到这种情景也不能不为之吃惊。

☆代尔在给麦康吉挂电话：“你打算干什么？！”

☆总统看到发射井的门己被打开而着了慌，他赶紧招呼麦康吉：“麦克你看哪，他们有钥匙呀！”

☆麦康吉（对总统）：“完全是虚张声势。我们所说的钥匙不是开门用的，是发射上必需的钥匙！（他转过来对代尔）我在奥马哈，谁在蒙大拿想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代尔：“你这个满口谎话的家伙！”这个时候，代尔对于麦康吉的佯攻仍然丝毫也没有识破，所以，麦康吉也就乐于按代尔的命冷行事，下令坦克队停止前进，让士兵们离开坦克。

☆卡瓦思从电视监视屏上看到一个一个都空了的坦克：“差点把尿给吓出来啦，一百五十对三嘛。”

坦克队的士兵们进了树林之后，发射井的上空，也就是电视摄象机拍摄不到的死角，正在开始执行黄金行动。直升飞机落到屋顶上，两个汉子（里波和柯贝基）走下飞机，他们小心翼翼地提着黑色的箱子。

☆控制中心的电视监视屏上再也看不到人影。

☆两个人从开着的门溜了进来。

☆屏声止息地注视着电视银幕的白宫各个首脑人物们的紧张面孔。卡斯里：“就象从黑白图案中来看人的开始和终结一般。”

☆代尔大惑不解的表情：“既然连坦克也出动了，可为什么不动用呢？”

包威尔：“是不是牵制性的进攻啊？”

☆里波和柯贝基两人捣着铁丝缆，冒着极大的危险一点一点地往下放电梯。柯贝基抱着那个黑箱子。

里波和柯贝基水平地抬着那个黑箱子在隧道里百倍小心地走着。

一个人脚下一滑，液量计晃荡一下。简直是一触即发的危险。

他们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爬行似地前进。

☆终于到了控制中心的门口。

☆控制中心的内部，三个人还在认真地思索。

代尔：“假如躲过电视摄象机镜头的话，他们到底能搞些什么名堂呢？他们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包威尔在不停地旋动操纵电视摄象机的旋钮。

☆里波和柯贝基俯身在黑箱子上，取出炸弹。

接上引爆雷管，也联接上计时表，剩下的只是核对一下平衡而已。恰巧就在这个时候，由于地面是倾斜的，柯贝基脚下滑了一下，碰到了门上。

警报器立刻响起来。

指示灯明灭交替地亮起来。

☆控制中心内部的三个人立刻警觉。

☆跌倒的两人大喊：“将军！准备完毕，说怎么办吧！”

☆代尔：“包威尔！快拧钥匙！”

轰隆隆的巨响。蒙蒙的黑烟从发射井口升起，沉睡多年的大力神导弹好象即将睡醒。

慢慢地被推上来的大力神导弹从朝天打开的盖子下面露出头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

☆斯蒂文斯。

☆代尔。

☆墙上的钟，十二点正。

☆隧道里明灭交替的灯。

☆斯蒂文斯：“麦康吉！发射啦！只剩七十五秒啦！”

☆白宫的电视银幕上映出从发射井伸出头来的两架大力神导弹。瞠目结舌注视银幕的政府首脑们。

奥尔克：“地狱的门张开了，这样结束实在是……”

斯蒂文斯抓起办公桌抽屉里的电话大骂麦康吉：“浑蛋！你说代尔是虚张声势！没有钥匙！麦康吉！你看那不是导弹么？”

发出轰隆隆巨响的导弹。

☆里波和柯贝基：“将军！怎么办？下命令吧！”

☆直到这个时候麦康吉还拼命地要求批准他爆炸小型原子弹。

加速度上升的导弹。因为距离里波和柯贝基太近，简直就在眼前，所以两人吓得六神无主。

挣脱开绑绳的达文和卡涅里斯，跑进了控制中心内部来。

代尔正拿着耳机打电话。

达文和包威尔扭在一起，两人同时倒地。卡涅里斯端起冲锋枪开火，卡瓦思中弹惨死。

代尔开枪，卡涅里斯中弹，口吐鲜血倒地身死。

代尔瞥了一下被包威尔殴打的达文，但是他仍然手拿电话耳机通告数字：“三十三！”

仍然继续上升的大力神导弹，全长三十一·四O公尺。上升中的轰然巨响，已经达到把耳朵快要震聋的程度。

代尔的喊声：“三十！”

☆斯蒂文斯。

☆麦康吉。

☆躺在地板上的卡涅里斯的尸体。

☆监视屏上映出的黑白色的发射中心的场地。

代尔的呼数“二十九！”

☆麦康吉：“请批准引爆，请批准！”

☆里波：“怎么办好？将军！”

☆克莱因：“请总统批准引爆！”

☆里波：“将军，我求求你！”

☆连富尔：“总统，再不就晚啦！”

代尔的呼数：“二十六！”

☆麦康吉：“请批准引爆！”

代尔的呼数：“二十四！”

☆麦康吉：“请求您，这事交给我吧！”

代尔的呼数：“二十二！”

☆卡斯里：“达维多！让他们停止吧！”

代尔的呼数：“十七，十六，十五，十四！”

斯蒂文斯：“麦康吉！我是总统！让进去的人撤出来！不允许爆炸！明白么？”

代尔的呼数：“十三，十二，十一，十！”

☆麦康吉：“关断开关！代尔！人们都出来啦！”

计数表的数字在八上停下来。

从发射井钻出来的两架大力神导弹静静地停在那里，令人生畏。

刺耳的警报器的响声。

发射控制中心。人数显示器上出乎想象，居然明确表示“人员两名”。

正在通电话的代尔：“麦康吉，数字停在八上。下一个数字就开始发射啦！”

他看了看呻吟的达文：“把他绑起来！”

发着响声退到井下去的导弹。

包威尔：“那小子纯粹是骗你。当你大谈什么正义什么什么的时候，他就把部队集中好啦！”

代尔：“都是麦康吉搞的鬼。一定是那家伙唆使总统干的。”

包威尔：“你别想当然地说话啦！”

代尔：“总统是不会撒谎的！”

包威尔：“哼！”

代尔：“是那帮家伙让他那么干的，因为军队总以为炸弹能解决一切问题。”

白宫

总统正在念成为问题的那个文件。

内容是这样的：

斯蒂文斯：“我曾看过十遍，我还是不能相信……我读出声来吧。你们边看着影印本边听。‘总统的发言，引文——诸位认为这次战争的目的在于，对于苏联所表示的狂暴的国家意志，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作好不声不响地给以惩罚的准备。不管有多少美国人为此而流血……也要把戏剧性的大屠杀继续下去。’而且豁出‘对总统的信任’。如果这就是美国领导人的姿态……亚瑟，你就曾经参加过这个会！”

连富尔：“因为我们需要把核武器计算在内的外交政策。简单地说，为了在战场上不拿出这种具有空前的破坏力的武器……为了……那个……抑制……”

费迪卡：“总统，我们已经做到了向苏联表示我们任何时候都有打的气概。”

斯蒂文斯：“对于这种态度，从来没有人谈过这是不道德的杀人行为，不，简直是自杀行为！”

连富尔：“那样，大地将化为一片血海啊！”

斯蒂文斯：“所以我们才屠杀了许多人，使许多人成为残废。不仅出于军事的、外交的理由，起决定作用的是为了证明我们非人的行为……”

连富尔：“目的在于‘证明我们也有过渡到非人行为的可能性’这件事。”

斯蒂文斯：“谢谢你的订正。这叫什么呢？谁也没有注意到外边发生的事情么。这个国家还紧紧揪住越南，以致弄得我们精疲力尽。士兵们在战场上抗议，青年们也提出抗议，他们死了。下一步到底还要干什么呢？我们是在电视上明确地说那全都是攻心战术呢，正是向莫斯科的朋友说，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按核武器的按钮……杰克，你的意见呢？”

卡斯里：“总统，从广岛以来，一直在六个不同的政府执政过程中，我们始终只是打了局部战争而已。三五年前我们就有过向人民公开的机会。（对于广岛和长崎的结果大吃一惊的杜鲁门总统，曾于1945年向联合国提议国际上禁止使用原子武器，尽管如此，以后接连不断地玩弄‘核战略’这种示威的把戏。）但是因为没有做到，所以直到今天谁都不理解它的实际情况。现在又有了这种机会。代尔将军告诉我们，要启发广大群众。他说，不要等到什么都弄得无可救药的地步才干。……后世的历史家也许要称他为现代的摩西。他还说，他不仅坚决相信审判的日子就在今天，而且我们如果做迟了就要受上天惩罚。”

斯蒂文斯：“谢谢。这就把这个问题明朗化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公开发表’呢，还是就这样继续让它湮没下去呢……”

连富尔：“总统，理所当然的是决不能让这个家伙发射那九架导弹。但是，这个会议桌周围的意见所表现的气氛呢，也反对……公开发表这个文件。”

斯蒂文斯：“问题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道路。”

卡斯里：“他们想说的是请总统……请您到蒙大拿去一趟。一切问题只能等代尔将军走出发射井之后……”

斯蒂文斯：“……如果到了蒙大拿也许就被他们杀了……”

卡斯里：“这个可能性随时都会有的。”

由于激动而站起来踱到门口的斯蒂文斯怒形于色。

斯蒂文斯：“这简直是粗暴已极的话啦！诸位！我根本就没打算想当别人……别人执政时期的牺牲品。”

总统的私人房间

屋子里挂着一幅健康明朗的画。他对奥尔克：“这是我妻子二十岁的时候画的，那时她想当一个好画家。”电话铃响。奥尔克呷了一口酒然后接电话：“问总统今天晚上去不去看影片？大概不去吧！明天再挂电话来！”

奥尔克：“说是放杀人、神怪一类的片子……想看么？”

斯蒂文斯：“现在我满脑子想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杀掉……你让他明天再挂电话来，可是你怎么知道明天晚上我还活着？”

奥尔克：“因为你是个时运很好的人嘛！”

斯蒂文斯：“我女儿也这么说。喂，这是我的酒啊，净你一个人喝……”

说罢，把酒瓶扯过来。

奥尔克：“你被选为大总统……难道这不是好运气？如果陈规陋习还那么根深蒂固，那么现在你还在密执安湖畔哪，不会呆在波托马克河畔的。”

斯蒂文斯：“算了吧，这不是陈年老帐么……你看我怎么办好？你要知道，隔壁房间的老头子们是想牺牲我……我不是英雄，可是我以为只要有责任感就无所畏惧！”

奥尔克：“可要知道，谁也不愿意挨枪打！”

斯蒂文斯：“提起他们这帮家伙来，他们连正面地瞧瞧我的眼睛都不敢。”

奥尔克：“卡斯里除外吧！那个老头子决不畏缩。”

斯蒂文斯：“……也就是彼此彼此嘛！”

奥尔克：“呶，达维多，幸运啦，彼此彼此啦，和隔壁房间的老头子们没啥关系。这是工作嘛，是职务。你老兄是总统先生嘛。谁也不能代替你。除你之外谁去？我？下边的谁？把艾森豪威尔从坟墓里扒出来？”

斯蒂文斯：“你还不明白嘛。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反正我觉得可怕！”

奥尔克：“当然！……对也罢，错也罢……正义也罢，别的什么也罢，这些胡话就甭提啦。你现在还活着，你不去可就不行。正如你老兄所说，嘿嘿嘿，那都是‘蠢话’！一点不错。时代，嘿嘿嘿，你这个浑球！”

斯蒂文斯笑起来。奥尔克也松了口气似地微笑着。

斯蒂文斯：“你这个家伙，象你这个家伙早就该撤职！哈哈哈，谁也不能永远活着不死嘛！”

奥尔克：“对！总统先生！”

随便散坐在各处的政府首脑们。总统进屋之后立刻聚集在会议桌旁。

斯蒂文斯：“对我们大家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不过它没有完。从今天的体验之中我明白过来，固守现在的方针是不行的了。必须让人民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问题，也有信任他们的义务。如果我做不到了，我希望新总统就任两周之后在电视上发表那个文件。人们应该知道，而且迟早也会知道的。（对卡斯里）能办到吧，你能不能宣誓？”

卡斯里：“……是，总统！我以荣誉担保！”

总统专机里

克莱因：“据麦康吉说，那三条汉子在一千码的距离内能打中鹰的眼睛。”

奥尔克：“但愿别瞄错了打中总统……”

发射控制中心

电视监视屏上映出的是停放大批空坦克的发射井场地。

包威尔在椅子上打磕睡，代尔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包威尔从监视屏上发觉有什么东西从坦克的背阴处跑过去。他立刻站起来：“我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代尔：“要好好地看着呀！麦康吉一定在搞什么鬼点子。这小子从三十年代直到今天，对我一直怀恨在心。”

总统专机里

斯蒂文斯在和维拉特谈笑：“再给我来一杯！”

发射控制中心

和焦虑不安的代尔截然不同，包威尔倒是异乎寻常的沉着。

包威尔：“从飞机上下来的不是他！”

代尔：“当然，总统一定会来！”

包威尔：“你烦恼的是什么呢？……准有替身，电影上不是常常表现这回事么？德军想杀马歇尔、蒙哥马利，于是就找一个倒霉的家伙，让他当蒙哥马利的替身。穿上漂亮的军装是分不出真假的。”

代尔：“你什么都不知道！”

包威尔：“那你就什么也别问我！”

代尔：“不，有件事儿还得问你。你想没想到坦克里边藏着狙击手？”

包威尔：“还用得着藏在‘里边’么？石头下边，树丛里，家伙们不照样能藏得起来么？我就认识这样的家伙，在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能打死小老鼠。说不定他们就把这帮小东西找来呢。”

代尔：“你说什么？”

包威尔：“找来那些你从来没见过的小个子们！”

代尔：“美国空军里不要小个子！”

包威尔：“空军怎么啦！甚至从黑手党里借呢！是同类嘛。这样的事他们要不干，他们会干什么呢！”

代尔：“对啦！麦康吉……”

包威尔：“趁早别提那个老色鬼！那家伙屁也不是。我们是面向真正的权力的刀刃哪。你好象还没明白，我们是在嘲笑这个国家的头脑呢！”

代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包威尔：“对于他们来说，就连美国总统也全不放在眼里。他们让那位可怜的总统老兄在电视上演说之前，就把我们一个不剩地干掉。这帮家伙们怎么会让你揭他们的脓包呢！不管你多么坚贞不屈，这帮家伙们可实力雄厚着呢……斯蒂文斯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消耗品嘛。”

这一番话深深打动了代尔，引起他的沉思。

代尔：“……对呀！干吧！”

包威尔：“你真是个怪人！”

代尔：“发射吧！……你说过，他们没有遵守诺言的诚意！”

包威尔：“别当大人物啦，将军！谁也不会信守任何诺言。所以，也就没有炸毁整个世界的理由……剩给我们的还有个带上现钞坐上专机的机会。”

电话铃响。包威尔接电话：“我是包威尔上校……好，我转告他！”

包威尔：“专机在三十秒以内到达！”

滑翔、着陆的总统专机。

注视着监视屏的代尔和包威尔。

陆续走下飞机的政府首脑们。

斯蒂文斯和前来迎候的空军军官们握手，不断地说：“好天气，好天气！”

迎接的吉普车开来。总统轻松偷快地要同胖胖的年轻司机握手。费茨帕特里克中士一时紧张失措地同总统握手。

奥尔克：“总统，您忘带眼镜啦！”

斯蒂文斯（笑了笑掏出眼镜盒给他看了看）：“带来啦！因为明天晚上我还想看电影呢！”

从控制中心电视监视屏上看到，只有一辆吉普朝这边驶来。

包威尔耸了耸肩膀，代尔流露着微笑。

走下吉普车的斯蒂文斯朝这边走来，不见了，因为走进了建筑物。

包威尔穿起上衣。代尔检点了一下冲锋枪。

人员活动显示表指出，乘电梯的只有一个人。

代尔和包威尔打开门等候总统。他们已经看到，斯蒂文斯边看手表边走，从长长的隧道尽头走来。

代尔和包威尔表情紧张地等候着总统。

斯蒂文斯走到跟前。

代尔：“我是劳伦斯·代尔。见到总统非常荣幸。”

斯蒂文斯伸手要同包威尔握手。

包威尔吓了一跳似地向总统作自我介绍。

斯蒂文斯：“卡瓦思先生呢？”

包威尔：“死啦！”

代尔：“总统，您在电视上……”

包威尔：“这些就先不谈了！钱在哪？好象没有带来……”

斯蒂文斯：“不管什么样天才的裁缝，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无论如何也给我缝不上能装两千万元的衣袋吧！老实说，我今天连扛这笔钱的力气也没有啦。钱在飞机上。还有，谈到那个文件嘛，将军，我打算按你希望的那么办。”

代尔和斯蒂文斯互相看了一下。

包威尔：“从前的女人常常说，做起来试试看……请您先走吧，总统！”

斯蒂文斯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代尔和包威尔。

包威尔：“将军，无论往哪边转都够你受的！”

代尔：“谢谢你，维里斯！”

发射井场地内

一个汉子伏在一辆坦克旁边。他把枪架在车轮的夹缝中。这个人的代号叫麻雀。

停在大门外的一辆坦克旁边也有一个人。他的代号叫燕雀。

道路旁边的坦克那里也有一个人。他的代号叫松鸦。

司令部

麦康吉坐在通讯机的前面等候。

墙上的钟指着下午五点。

麦康吉：“一分钟之内目标就要出来。麻雀（画外的麻雀回答：准备妥当）、松鸦（画外的松鸦回答：准备好了，我说……将军，瞄不淮的时候怎么办？）没有的事。一切由你看着办！”

电梯里

代尔：”这一天紧张透了。总统，净给您添麻烦……”

斯蒂文斯：“麻烦……不过，很有启发呀，将军！”

代尔：“谢谢！我感到从越南战争以来第一次回到了故乡似的！”

麦康吉：“燕雀（画外的燕雀回答：如果总统进了瞄准圈怎么办？）不能让犯人们靠近专机，明白了吧，燕雀！”

坦克的夹缝处伸出三支枪筒。

麦康吉：“目标说话就走出门来。”

代尔和包威尔抓着斯蒂文斯的手腕，身子同他靠得紧紧地走出来。三个人拧成一个整体，滴溜溜地打着转朝大门走来。三个人表情十分紧张。

内布拉斯加的空军司令部

人们屏止声息注视着三个巨大的屏幕。三个人扭成一团出来之后，场内活跃。

麦康吉：“目标正在通过场地！”

麻雀、燕雀、松鸦每个枪口都难以瞄准。

麦康吉：“开始行动！”

三个人的瞄准星虽然各自照准自己的靶子，但是没有开枪的机会。

麦康吉：“回答我！（麻雀的画外音回答：无法瞄准靶子！）（松鸦的画外音回答：无法瞄准！）（燕雀的画外音回答：我也一样）松鸦！（是，将军！）燕雀！（是，将军！）麻雀！（是！）麻雀，你指挥！（是！将军！）”

发射井场地内

包威尔来到大门附近，有些放心的样子：“这回可回家啦！”

麻雀的画外音：射击！

枪声。

代尔和包威尔中弹，三个人扭成的一团崩溃了。

站在中间的斯蒂文斯茫然不知所措。

又一声枪响。

代尔、包威尔相继倒地。

斯蒂文斯中弹，膝盖着地。

急急忙忙奔向现场的政府首脑们。

总司令部的人们全体起立。

燕雀悲痛地低下头。

松鸦也低下头。

斯蒂文斯倒下。

站在专机舷梯上木然不动的维拉特眼含热泪。

跳下吉普跑上前来的奥尔克，他把斯蒂文斯抱起来。

走下车的卡斯里等人。

奥尔克把斯蒂文斯抱在怀里，一面摇晃他的肩膀一边不住地说：“不要紧，不要紧！”

费茨帕特里克哭起来。

斯蒂文斯躺在啜泣着的奥尔克的怀里，想招呼卡斯里。

奥尔克：“国防部长！他现在就来，达维多！卡斯里先生！”

卡斯里犹豫了一下，才慢步走上前来。

斯蒂文斯：“拜托……拜托了！”

卡斯里：“什么事？总统！”

斯蒂文斯：“请你信守诺言！那个能发表吧？”

卡斯里顽固地保持沉默，站在一旁。

将死的斯蒂文斯百思不解地望着他，直到最后才闭上眼睛。

松开手的奥尔克哭起来。

不加理睬扬长而去的卡斯里。

躺在他一旁的代尔和包威尔。

歌声起：

父亲们离我们而去的国家，

新的一代引以为自豪的国家。

把自由，把自由，

给予美国；

给予祖国……

（全剧终）